病房门外，两名保安守在门口，阻挡着想要进门的一老一少。 余老太拄着拐杖，一脸怒气的瞪着门口的两个保安。 “我是那小畜牲的奶奶！你们凭什么拦着我！”她大声说着话，脸上的横肉一颤一颤。 “老太太，这里是医院，您再这样闹事我们就要报警了。”一名保安严肃道。 “哼，报警就报警，你当我们怕你啊！” 余二刚站在老太太身后，恶狠狠开口。 “那个小畜牲找人打她爸，天底下哪有这样做闺女的！” “她爸收了人家的彩礼钱，现在人已经找上门了，她必须跟我们回去！” 这边动静太大，周围病房里的人都好奇的出来看。 看到围着的人越来越多，余二刚来了劲。 “大家快来看啊！这间病房里住着的人不干人事，把她亲爹往警局里送啊......” “这么小的年纪心思就这么恶毒，这长大了还了得？早晚是社会上的败类！你看看把老太太气的......” 余二刚说着，伸手去搀扶余老太，余老太配合地往地上倒。 “哎哟......我老余家怎么摊上这么个东西，造孽啊！” “妈！妈您没事吧？！”余二刚抱着余老太，高声指责两个保安，“都怪你们！我要投诉医院！” 两名保安面面相觑，还从来没见过这么无赖的人。 余家两人在地上又哭又闹，旁边围观的人群里有人看不下去了。 “差不多得了，人家保安根本没碰你！” “就是，你来医院大吵大闹，人家没把你扔出去就不错了！” “病房那小姑娘没多大吧？这么小就被送去结婚，你们还是不是人啊？！” “这里不是菜市场，别在这里丢人了，要闹回家闹去......” 余家母子有些愕然的愣在那里。 怎么这些人......和他们想的不一样？他们不应该同情他们母子吗？ 另一名保安上前一步，“两位不要闹了，再这样我们真的报警了！” “你们报警？我还要报警呢！”余二刚从地上站起来，“我今天还非要进去了！我看谁敢拦着我！” 说着，他抬脚就往病房里冲，两名保安连忙将人拦住。 “先生，您别这样......” 这时，病房门从里面被打开。 余二刚抬头望去，就见两名穿着制服的女警站在门内。 为首的女警俯视着男人，语气冰冷： “谁要报警？” 余二刚没想到病房里竟然真的有警察，他紧张的咽了咽口水，缓缓松开了保安。 地上的余老太见到警察，连忙站起身。 “警官同志啊，我是那畜......孩子的奶奶，我能不能见见她？”见到警察，她声音也低了下来。 “病人正在休息，不方便见人。”警官瞥了她一眼，“你们是嫌疑人余大柱的亲属，这段时间还是不要再过来了。” “为什么？！”余二刚高喊一声，对上警官的视线又赶紧低下头。 “这是余同学身为被害人应有的权利，也是对她的保护。”警官冷声道，“你们快走吧！” “她害我儿子进了警局，有什么好保护的？！”余老太哭嚎道，“我们余家养了她这么多年，怎么就养了个白眼狼！” “她还指使你们这些警官乱抓人，简直是有没有王法啊......” “我劝你注意用词，如果你再污蔑警方，我会将你一同带回警局。”警官义正言辞道。 见她不像开玩笑的样子，余老太心里一抖，止住了哭声。 母子两人对视一眼，知道今天是见不到余笑然了。 “我们走吧......”余老太说道。 “妈！就这样放过那个兔崽子......”余二刚很是不甘。 “走！”余老太拄着拐杖，颤颤巍巍离开。 余二刚狠狠地瞪了保安一眼，转身跟上余老太。 “大家都散了吧，快回病房休息......”保安们疏散着围观的人群。 两名警官回到病房，眉头紧锁。 “余家的人一直都这样对你吗？”一名警官问余笑然。 那些话实在不堪入耳，她不知道一个小姑娘是怎么忍过来的。 余笑然脸色苍白，虚弱地开口，“比这难听的话还有更多，我从小听到大已经习惯了......” 说着，她抬起头看向两位警官。 “警官姐姐，我可以一同起诉他们两个吗？” “他们也对你施暴了？”警官连忙问道。 余笑然摇了摇头。 “如果只是单纯辱骂的话，恐怕不好定罪......” “如果他们涉嫌拐卖妇女呢？”余笑然骤然开口。 在场的人都顿住，温轻栀眼底闪过一抹戾气。 警官错愕的张了张口，“你、你说什么？” 余笑然声音嘶哑，艰难开口： “我妈妈她......是被拐来的。” —— 从余笑然有记忆开始，妈妈在她的生活中就是一个矛盾的存在。 妈妈很瘦，但是五官很清秀，特别是那双圆圆的眼睛十分漂亮，不过大多数时候它们总是懵懂无神的。 她很少有清醒的时候，大部分时间都是呆呆地躺在柴房的木板上，有时候也会屋里跑来跑去，发疯一般用头去撞墙，嘴里嘟囔着听不清的话。 这时候余大柱就会来柴房，用绳子把她捆起来，直到她彻底安静。 可无论妈妈再怎么发疯，却从来没有伤害过她，每次余大柱送饭进来，她都会让她先吃，即便那饭菜馊到难以下咽。 她从小和妈妈睡在柴房里，难得妈妈有清醒的时候，就会将她紧紧抱在怀里，轻声哼着好听的儿歌。 妈妈一直都知道，她是她的女儿。 有这样的母亲让她在学校受尽白眼，却也在她最难熬的日子里给了她仅有的温情和支撑。 余笑然怨天道不公，憎恨余家所有人，却从未怨恨过妈妈。 她知道她们两个一样，是余大柱暴行下的受害者。 后来她考上云江中学，拿着录取通知书告诉妈妈的时候，妈妈好像瞬间恢复了清醒。 妈妈拿着她的通知书，一字一句念出通知书上的内容，告诉她一定要去读高中、考大学，离开这个肮脏破败的家。 那时候余笑然才知道，原来妈妈是识字的，她不是文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