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敞也是吐沫横飞:“更有一点,皇室宗亲也就算了,那些官署贵户,朝廷本来明令禁止做生意,但因手中把持特权,无不私下经营,且往往数额巨大,这部分可都是不向朝廷交税的。既然如此,朝廷为何不一刀切,一笔银钱只要出现,当然还要过百万两,也不必管它是生意还是往来,只要露白,就是要易手,就要缴纳税赋,且收取六成。这样岂不是好?” “六成?”临帝再次为奕王的“气魄”所惊讶,但一想到若真可行,那又是怎样一笔可观收入,就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但显然可执行性不强,“好是好……只是这样大笔的交易,既是私下,又如何知道?” “如何不知?”周敞反问,“一百万两以上的银钱交易,难道还搬了现银去不成,那些人总要使用银票、汇票,就算为了避税,真的愿意搬运现银,那一百万两银子也至少要十两车马还不算护卫的人手。那么这样大的动静,地方官府怎么可能一点儿不知晓?” “话虽如此,但此政一出,若是人人都将银钱拆分,化整为零,岂不是也收不上来。”临帝再笨也不难想到十分明显的漏洞。 周敞这一项可说是专门为绑匪设的,绑匪是没有那么多时间和耐心化整为零的。 但话却不能明着说,还得编理由:“因此,儿臣才说要父皇的一道金令,若是有人存心这么干,儿臣只要听说,就可以以‘拒不纳赋’为名,直接将他拆分多次的银子一次全部没收,岂不是更妙了。” “我儿实在聪明,主意甚好。”临帝一听不禁拊掌大乐,但理智尚存又复正色,“不过,这般大肆高压,会不会……,户部是不是也应该派人监督?” 周敞主意不错,但以奕王以往“风过留痕、雁过拔毛”的名声,也知临帝可能顾虑什么。 更是早有准备,拿出一副光明磊落,不怕被监督的架势:“父皇要派户部的人监督正好,甚至干脆将户部的人调到金曹也行,反正父皇允准,那么金曹就大大缺少人手,儿臣下午就得去找人。” 临帝对于奕王如此姿态很是满意:“铭儿终是长大了啊……” 周敞又趁机开口:“不过,父皇,主意是儿臣出的,父皇要答应,不能假手他人,且儿臣三日内就要出皇城去往越北,多耽误一日,就是少一日的进项啊。” 如此积极,简直积极到了临帝的心坎里,收银子的事情,当然最是刻不容缓,连声道:“好、好、好……” 周敞更进一步:“另外,儿臣东奔西跑收上来的赋税,要抽一成给南方水坝建设,确保水坝工程顺利完成。” 即使在这样的情况下,她也没有忘记奕王府还缺银子的事实。 当然这也多亏了钟与的提醒。 临帝如今听得奕王讲出点儿条件,反而更加放心。 就知道奕王不可能白费这么大劲儿,多少也是存着些小心思,否则就不正常。 前段时间,工部的图纸和计划已经报了上来,原本以为三、四百万两银子的水坝工程,直接提高到了一千万两。 沛水以南地势复杂,河道多,建一处水坝解决不了问题,下游还不知要建多少水坝。这还只能算是先期工程,若是一旦开始修建,往后还不知要多少银子往里填补。 周敞听闻此事的时候,是当场两眼一翻,全当自己已经死了。 为此,本来已经提上日程的工程,临帝也跟着打起马虎眼来,毕竟让他掏银子,就如同剥他的皮割他的肉。 而如今,周敞提出了这样一个解决办法,何乐而不为? 临帝向来遇事不决,喜欢瞻前顾后,但于这件事情上却是难得一口答应。 周敞没想到事情出奇的顺利,虽然目的达成,但想出这样的“缺德三税”,也不知道之后,多少人都得在背后戳奕王脊梁骨,也就没什么值得高兴的。 然而,若这是救出元裕必付的代价,那她也没什么好抱怨的。 临帝一点头,周敞转头就去了金曹司和户部“码人”。 先要拉起队伍,才好尽快出发。 金曹司中除了司长范业,也是袁韵的舅父留守,剩下只要是能骑马的,有一个算一个都被周敞拉上。 至于户部,新任户部尚书,那位笑面佛一样的宋鸣,除了打哈哈,一点配合的意思也没有。 周敞全没指望,甩下一句,回头又找范业。 直接越过吏部,又让范业贴出公文,直接招募部署,要求就是能骑马、会些拳脚更佳。 周敞现在太需要一批自己人,一批只听自己命令的人。 从这个角度来看,文倾言“卖身”换兵权,也不是不能理解,但就是怎么看怎么都还是不值得。 若是按照周敞的想法,三日后就该出发。 但实际是折腾来折腾去,到了第十日上,得以出发离开锦都。 时间主要都耽搁在各种朝廷制度上。 先是催着中枢拟了正式的旨意,临帝用印,才能往下推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