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二十九,深秋。 “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万里悲秋常作客,百年多病独登台。” 周敞站在书房后窗前,望着院子里的彩菊和红叶,不知怎地,就想起了杜甫的这几句诗来。 自半月前再次从嘉宁宫出来回到奕王府,当天晚上就发起了高烧。 孟大夫来看,说是入秋之后,昼夜温差大,着了凉再加上急火攻心,开了药方调理就是了。 周敞高烧了几天,期间她的意识时睡时醒,又可以说大部分时间根本没有意识,倒是奕王的意识重新占据主导,可惜也浑浑噩噩,时不时说一些谁都听不懂的胡话。 退烧之后,周敞的意识渐渐恢复,但受奕王的意识影响,整日恹恹的,反而不愿意说话也不愿意理人。 自从顾炎提出更换奕王妃的建议后,不知怎地,哪怕是想到元亓,心里都不大对劲儿。 因此生病期间,坚持住在书房隔出来的卧室里,元亓要来照顾,也都是坚决不同意。 唯有瘦猴寸步不离的守着:“王爷,您是不是为王妃的事情上火?” “没有。”周敞果断否认。 那时她已经退了烧,神智也清醒过来,但浑身无力,还不愿下床。 “不是吗?那王爷急什么?”瘦猴正在一旁,把周敞不愿意喝的鸡汤灌到自己嘴里。 周敞一阵头痛:“我急了吗?哪里急了?” “孟大夫说您这病来势汹汹就是急火攻心,昨个景姑姑还拉着奴才问,王爷是不是在外面遇到了什么事儿?”瘦猴把汤盅底下的参片也拣出来嚼了。 周敞一个激灵:“你怎么回答的?” “还能怎么回答,不知道呗……”瘦猴舔了圈油乎乎的嘴唇,“不过王爷,您又不跟王妃圆房,又不做真正的夫妻。就算是真的换一个也……” “不要乱说,你回答得很好,”周敞拦住瘦猴下面的话,“往后任何人问你也照此回答,至于那日嘉宁宫中的话……,你只当没听见吧。” “哎……”瘦猴答应着,收拾了碗筷退了出去。 又耗了两天,关于嘉宁宫之事,周敞还是跟钟与交代了情况。 钟与听罢就还是标准开场,连呼“不妥、不妥……” 至于到底什么不妥? 当然是哪哪都不妥。 再往后,周敞趁着去元亓蹭饭的时候,貌似不经意地提醒,近些日子最好少出门,有什么事情就最好让元家的那些掌柜、管事来府中汇报。 奕王府进入封闭状态,以防怡贵妃他们背后捣鬼,有机可乘。 如今这般情况,周敞既没心思搞“直播带货”的事业,也没主意替奕王解决麻烦。 “王爷,国公府送来请帖和东西。”周敞正独自惆怅,多福、多宝又一起送了东西进来。 小孩子长势明显,多福、多宝都比她初见时长高了一大截。 “拿过来吧。”周敞回身坐去了桌案后面。 多福双手递上一张请帖,多宝则将一个长条的黑漆木盒子放在了桌子上。 周敞先打开请帖扫了一眼。 溆国公顾炎举办“菊蟹宴”的邀请,时间定在三日后。 特邀奕王前往。 前世周敞是最喜欢海鲜,但对河蟹无感,甚至觉得难吃,因此不感兴趣。 而且吃河蟹最好的时节该是八月中秋前后。 此前元亓就曾在中秋前后做了两次河蟹,周敞虽然都赶上,但吃起来也就那么回事儿。 现在才来搞这个什么“菊蟹宴”是不是晚了点儿? 周敞撂下请帖,又打开黑漆的木匣子,里面却是一根云兴霞蔚的金簪。 “叮,客户下单云蒸霞蔚样式金簪一枚。”视点系统立刻下单。 周敞只当没听见,但心中已有了不好的预感,顺口吩咐:“去请钟先生过来。” “是……”多福多宝一起应声去了。 周敞将金簪在手中掂了掂,分量十足,云朵和彩霞的雕刻也是精工细作,看起来该算是十分上乘。 不一会儿的功夫,钟与便快步而来。 周敞请坐,然后将请帖和金簪都拿给钟与看。 钟与看后,又是紧锁眉头,先问:“王爷知道这金簪的用意?” 周敞心里猜了个七七八八,但面上摇头。 钟与眉头紧蹙,先将金簪放回锦盒,手中却还捏着请帖:“这上面写得很清楚。” “嗯?”周敞在钟与面前就是个文盲。 钟与指着一行字念道:“‘秋来双影雁南飞,菊花并蒂赏蟹肥’,这是再明显不过的暗示。” “呃……”周敞先前只扫见“菊蟹宴”三个字,前面罗里吧嗦只当是古人客套,但即便如此也是已猜到了几分。 如今又有钟与验证,一颗悬着的心彻底放不下:“先生是说这是个相亲局?” 钟与点头:“王爷若是不曾说起前次进宫之事,属下倒也未必确准,可前后相连,必定无疑。否则溆国公既送请帖,又为何无缘无故送根金簪过来,明显是怕殿下不去或者推拒,干脆把礼都为殿下备好了。”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