奕王趁机再次挣脱。 “王爷不能进去……”元亓箭步挡在身前。 所有担忧都藏在那双秋泓潋滟流光溢彩的眼眸中。 风铭本来如烈火灼烧的心瞬间冷静下来。 元亓的手握上来,目光坚定:“王爷如果真要进去,我陪你同去。” 风铭方觉眼前火海烤得脸颊灼热,而元亓却是触手微凉。 有那么一瞬,时间都是静止的…… 下一秒钟,一个身影从火场冲出来,接着第二个…… “猴子……”风铭喊出一声,声音中蕴含多少歉疚。 瘦猴躬身背着景姑姑,身上还披着那床棉被,两边二人左右相扶,一同冲出来。 风铭撇开元亓扑了上去。 周敞感觉他似乎跑了一万年那么久才碰触到瘦猴,然后整个人再次被撞下台阶,跌倒在地。 瘦猴如鼓足了气的公牛,闷头冲出来,刹不住脚地撞到装沙子的车上。 “砰……”的一声。 人仰马翻,景姑姑也从他背上摔了下来。 众人扑上。 钟与顺过气儿来大喊:“快,将人往外挪。扑火不要停。” 风铭也不知被什么人扶起,一把推开,跌跌撞撞扑向景姑姑。 景姑姑被摔在地上毫无反应,已经有人抬着往院外挪。 瘦猴三人一时都爬不起来,有人赶忙递了水过来。 风铭跟着出了院外,扑跪在景姑姑身边,颤抖着手去探她鼻息,一探之下什么也没有,立时五内俱焚。 “都散开,让出空气,让出空气……”钟与才从地上撑起来,推开众人。 “对,对,快拿水。”风铭又复燃起希望。 王妈妈快速拿了水来。 风铭一把抢过,浇在景姑姑脸上。 这才注意到,景姑姑整个脸黢黑一片,右半边头脸已被火烧焦,头发和着血粘在额头和脸颊上,甚至往下,整个右半边身子衣服粘着血肉,模糊一片。 顾不上那么许多,手上一抖,一瓢水浇在景姑姑头上。 人还是毫无反应。 “快掐人中,拍背上气。”钟与在一边指挥。 王妈妈就绕到另一边,赶紧照做。 风铭抱起景姑姑,任王妈妈一手拍打一手掐人中。 景姑姑还是双眼紧闭没有半点反应,两只手却死死抱着一个月白丝缎的包袱,被她护在胸前。 甚至那包袱还是干干净净,里面鼓鼓囊囊也不知都是些什么。 瘦猴喝了水,片刻缓了过来,踉跄过来,开口说话嗓子已经哑了:“咳咳……,景姑姑是奴才在东屋地上发现的,该是被屋顶掉落的房梁砸中了头,昏迷倒地,所以一直没能出来。咳咳……” 钟与再上去探了探景姑姑的鼻息,又把了把脉,就是摇头:“呼吸已无,脉搏微弱……” “还有脉搏,快去请大夫。”风铭又重新燃起希望。 “早已去请了,王爷放心。”元亓站在风铭身后,始终关切。 没有呼吸? 周敞脑筋乍然清明,想到了人工呼吸。 前世大学期间曾经参加过一次急救培训,虽然从来没机会实践,但多少还有印象。 这个念头刚起,忽悠一下,她便拿回了奕王身体的操控。 “都让开……”周敞将景姑姑缓缓放平,自己则挪到景姑姑右侧头部一侧位置,先将景姑姑常年严实的衣领松开。 除了衣领,就去扯她手中包袱,却怎么也扯不开。 “快,将这包袱拿开。”周敞命令。 王妈妈就上手大力掰开景姑姑的双手,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将包袱取了下来。 周敞边回忆边动手,没有呼吸但还有脉搏,那就先做心肺按压。 这个时候再顾忌不了什么男女之别。 将双掌交叠,按在景姑姑胸膛正中的位置,把上半身的力量都压上,快速按压。 心中数了三十个数,就要上去人工呼吸。 “王爷这是在做什么?”钟与在一旁问。 周敞哪里顾得上回答,刚深吸一口气,又想到还有关键步骤。 “救人。”她这才吐出两字,又将景姑姑的头侧过来掰开嘴巴,借着院中火光观瞧,又正回来,顺着鼻梁往下捋,然后就用自己的袖子简单将景姑姑口鼻中的烟灰清理了一下,才将头部重新放好。 一时不禁眼眶酸涩,景姑姑向来最爱干净,若是还有意识断然要嫌旁人的袖子脏,可现在景姑姑半张脸被烧伤,血肉焦黑模糊一片,还能顾上什么。 再将景姑姑的头放正,一只手从下面抬起景姑姑的脖颈,另一只手将她额头往下压,迫使景姑姑的头后仰,嘴巴自然张开。 “王妈妈,你过来这样做……”周敞拉过王妈妈的手,让她一手捏住景姑姑的鼻子,另一只手扶住下巴,“你这样掰开她的口,一会儿我让你往景姑姑嘴里吹气,你就快速往她嘴巴里吹气,知道吗?” 王妈妈发愣。 “呼、呼、呼……”周敞快速吹了几口算作示范。 王妈妈愣愣点头。 “好,准备……”周敞再双手交叠为景姑姑做胸口按压,一、二、三、四、五,默数五下,“吹……” 王妈妈就按照示范,俯身为景姑姑快速吹两口气。 “好,不要松手,”周敞又重复动作,“吹……” 王妈妈又往景姑姑嘴里吹气。 往复几次,周敞停手,景姑姑胸廓似乎有了起伏。 “松开……”周敞命令王妈妈,自己也停了手。 钟与再上去探鼻息,一脸惊喜:“王爷,似乎有了气息。” “再来……”周敞也燃起希望。 王妈妈也是一学就会。 往复再三,再胸廓按压,再呼吸……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周敞整个人抖得越来越厉害的时候,景姑姑终于胸廓猛地起伏吸了一口气:“咳咳……” “可以了、可以了……”周敞忙示意王妈妈松手,将景姑姑侧过来,轻拍后背助她顺气。 半晌,景姑姑渐渐恢复了些意识,缓缓张开眼睛,却是下意识找手里的包袱。 “在这里、在这里……”王妈妈忙举起包袱给景姑姑看。 景姑姑这才放心。 周敞喜极而泣,早不知已经一脸冰凉:“景姑姑,那是什么大不了的东西,也值得您冲进火海里去。什么也不值得,什么也不值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