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了博物馆食堂丰盛的早餐，图乾坐在办公室，一边喝着茶一边赏玩着一只民窑的青花山水人物纹茶碗。 这只碗刚收来的时候只有一个杯子，修复好后又多了盖子和碗托。 画片很传统，是一个老人，拄着拐杖回家的情景。 远山近水，非常漂亮。 但是漂亮归漂亮，图乾却总感觉有一种苍凉。 整个画片里，只有老人这么一个人物。老人这么大年纪了，还要出远门。 想想就让人唏嘘。 真是堂下皆不肖，老人难宽心啊。 这么想着，莫其荪就到了。 大白奈将莫其荪引到了图乾办公室。 图乾没想到莫其荪会来的这般早，忙起身相迎，“老哥你快到了就告诉我一声，我也好下去迎你啊！你看这事闹的。” 莫其荪笑，“咱们俩什么关系，还用迎。来，小锋，把东西放到桌上。” 莫其荪召唤身后的公孙锋，图乾才注意到公孙锋也跟着来了。 联想到莫其荪来的这么早，又带着公孙锋，还带着礼物，图乾琢磨着莫其荪要谈的事，八成跟公孙锋有关。 看着公孙锋将一个不小的盒子放到了办公桌上，图乾指着盒子道， “老哥你这是……？” 莫其荪笑，“咱们先坐，慢慢说。” “好，大白啊，泡茶。” 图乾吩咐了秘书，又让道，“老哥你坐，公孙锋你也坐。” 莫其荪坐下后，就指着公孙锋道， “这小子最近不知道怎么，丢了魂儿一样。学也不上了，饭也不吃。” 图乾暗笑，“年轻人嘛，别是失恋了吧？” “不是，我问了，他没有对象。” 莫其荪摇头，“这小子从小就不敢跟我撒谎，我问他为什么这个样，他说看不到希望。” 图乾闻言瞅了瞅公孙锋，公孙锋不好意思的笑笑。 他确实没撒谎，他的确是没有对象，但他也真的是失恋了啊。 莫其荪不知道这里面的猫腻，继续絮叨， “当初我就不同意他考这个专业。学完三年，出来也是进工厂，那还学它干嘛呢？ 这会儿还有一年半毕业了，知道看不到希望了。 早我就说让他学教师专业。一辈子教书育人，桃李满天下不好吗？” 莫其荪不了解情况，图乾清楚啊。可他又不好说，只好跳过这个话题，直接问莫其荪的意图。 “那老哥你这找我是来……？” “嗨！” 莫其荪轻拍膝上，“我玩了一辈子瓷器，也没玩明白，也还是时常会打眼。 但这一行，买对一次，就能翻身。我就是捡漏了一件重器，才能支撑我最近这十多年的收藏。” 图乾摇头，“那是老哥你福缘深厚，更多的人，是买错一次去，再难翻身来啊。” “说的就是啊！” 莫其荪激动了，“所以，为了能让小锋过个富足日子，我想让小锋也进这一行。但前提是要给他找一个师承，不能像我这样，没头苍蝇似的一辈子乱撞。” 图乾这下明白了，原来是要拜师啊。 可明白了，他也帮不上忙啊， “老哥，你这想法是好的。收藏行业也还有前景可挖。可是我帮不上忙啊。 别说我师父他老人家不会再收徒，就是他想收，以他现在的身体，也是教不了了。” 莫其荪点头笑，“我知道马老不再收徒了。就算马老还收徒，也看不上小锋这样的啊。小锋的师父啊，我另有人选。” 不是师父，那能是谁呢？ 图乾思考了一会儿自己认识的合适人选，难道是老吕？ 是了，莫老哥应该是看了网上的视频，知道我们一起录了海选，应该认识，所以托我说情。 心里有数了，图乾便点点头， “莫老哥的人选是谁呢？我在圈子里也认得一些专家，如果是我认识的，我可以从中帮忙牵个线。” 莫其荪哈哈笑着摇头，“不用牵线，这个合适的人选就是小图你啊！” 竟然是自己！ 图乾有点懵，他才二十多，还却从未想过收徒的事，更何况还是收一个只比自己小两三岁的人。 他看向公孙锋，此时的公孙锋已经是大红脸了。 看来，这爷孙俩之前是沟通过了。 “老哥，这不合适吧？公孙锋比我才小几岁啊。” “哎？” 莫其荪摆手，“所谓达者为师。小图你人虽年轻，本事却不弱于任何一位大师了。 小锋，把拜师礼拿出来。” 公孙锋依言，取出了一个青花罐放在图乾面前。 “哟，这是您那只民窑的元青花？” 图乾只瞄了一眼，就知道这是公孙锋常挂在嘴边的那只元青花了。 莫其荪点点头，“头些年我买这个罐子的时候，二十多万，现在能值三十几个吧。” “收不收徒咱先放一边，您这拜师礼可是太重了。” 图乾当初拜王红军为师，拜师礼不过是一顿几百块的酒。 拜马老为师，拜师礼也不过是个手串。 这三十几万的东拜师礼，图乾觉得过重了。 莫其荪郑重道，“礼重才能表心诚嘛。 另外，我也知道小锋的资质差了些，少不得要在你身边多待些年，你要费的心可是教别人的好多倍。 这礼不重点，我可对不住你。” 图乾能感觉到莫其荪的诚心，也理解他为外孙谋将来的心理。 可他真没想过要收徒。 仔细想了一会儿，图乾道， “老哥，我可以收公孙锋为徒。但是，有一些我师父教我的东西，能不能教，要经过我师父同意。 还有，咱们丑话要说在前面。一个是我肯定能教，但公孙锋他是否能成材，我保证不了。” 莫其荪点头，“这个我懂，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小图你的能力那肯定是没问题的，学不成那就是他自己不努力。” 图乾点头，“这二一个，就是有些东西，教不教，还要看公孙锋的悟性。如果我发现他的资质实在是不适合这一行，那我可就不会再浪费时间了。” 莫其荪听了连连摆手，“哎呀，小图啊，我也没指望你能将秘传教给小锋。我就想让他能有个不太辛苦的活计。 将来，无论是他自己摆摊，还是跟着小图你干点什么，都好过进工厂打螺丝，或者做些没什么门槛的小生意，卷生卷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