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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纠正道:“不是那个武器,是数字57。”
岑溪哦了一声,不再问。
两人合力挪了五六辆车才把57解救出来。
迟昱从车头拿下一个白色头盔递给岑溪:“戴上。”
她乖乖照做。
直到真的坐上后座岑溪还是有一种不真实感。
十几天前她还在漫无边际的乱想谁才能坐上他的后座,结果……她就这么坐上了?
迟昱开车风格和他本人一样,桀骜但不失安全感。
虽然速度很快,但岑溪一点也不害怕。
他的T恤被风吹的鼓起,岑溪紧紧捏住衣角又忙不迭抚平,听着耳边呼呼的风声,繁华街景一闪而过,她心底一片安宁。
大概过了十分钟,到了街区里面,速度慢了下来。
看着眼前男生被头盔包裹着的后脑勺,岑溪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忍住好奇心,
她装作随口问道:“那个…你为什么给57起这个名字啊?”
难道是有什么特殊意义?
迟昱似乎是笑了一下,她隐约听到了一声哼笑。
“你…笑什么?”
他微侧了一下头,声音抬高了一些:“我刚还在想你要忍到什么时候才打算问。”
岑溪怔忪两秒。
所以他其实知道自己很好奇,一直在等着她问?
她咬住下唇,不禁有些羞恼,满满说的真没错,这人忒坏了。
迟昱似乎猜到她的想法,笑够了就开口解释:“每一个听到它名字的人都会问我原因,答案其实很简单,你可以猜猜。”
岑溪有些摸不着头脑,这让人怎么猜?
半晌,她试探性的问:“难道是因为你的生日是五月七号?”
“不是,其实没什么特殊意义。”
迟昱也不卖关子了,轻飘飘道:“因为乌漆嘛黑啊。”
岑溪足足反应了好几秒。
57正好是黑色的,所以是【“57”嘛黑】。
“……”
谐音梗扣钱啊!
岑溪郁闷了一瞬。
前面的人耸耸肩:“我都说了很简单,想复杂了吧。”
带着笑意的声音不断飘进岑溪的耳朵中,她的耳根渐渐烧了起来。
……
迟昱没有带她去什么商场里的专业手机维修处,而是七拐八拐进了一条弄堂。
车子稳稳停在弄堂口,岑溪下车摘下头盔,她环视着周围的一切,眼神流露出感兴趣。
迟昱把车停好,抱臂瞥她一眼:“你倒是大胆,就不怕我把你带到这卖了?”
倒像是在吓唬她。
岑溪仰头和他对视,不甘示弱道:“我知道你不会。”
迟昱被这样认真的眼神烫了一下,先移开视线,似笑非笑:“哦,这么相信我?”
岑溪没有察觉到他的不对劲。
“嗯,你说的那家店就在这里吗?”她扭头打量着这条老式街道,连排的的白墙红砖建筑,一层到三层不等。
“最里面。”迟昱带着她往前走,三分钟后两人走到巷子尽头,停在一间窄窄的店面前。
这家店要说有什么不普通,那就是它的头顶比别的店多出一丛火橙色的凌霄花,绽放的姿势格外喜人。
半开着的门仿佛是由几块木板拼成的,不知经历了什么,上面斑驳不堪,早已看不出原本的颜色,她怀疑自己现在喊一声这门立马就能散架。
边上斜斜停了一辆粉色单人自行车,矮门头上方简单挂了一个白色牌子,歪歪扭扭的红色线条组合成“修手机”三个字,
嘶……她轻轻的吸了口气,这要是晚上来又是另一个故事了。
“走吧,他现在应该在店里。”迟昱回头,示意岑溪跟上。
刚说完,他突然又站住脚,摸了摸鼻子道:“那什么,他这人脾气可能不太好,你做好心理准备。”
他没有瞧见岑溪的表情有些欲言又止。
她脑补了一个一膀子纹身的黑皮壮汉……所以这真不是表面上修手机实际是拐卖人口,贩卖器官的黑店吗?
怀着合理且合法的疑问,岑溪踏过黑店店门。
一进门就是一个透明玻璃的服务台,不知道是不是岑溪的错觉,服务台高度明显比别的店里低一点。
再往里走,是用两张木桌圈起来的修理台,桌面上的工具摆放得散乱又秩序,有种只有老板才能看出规律的美感。
“来这么早?”
岑溪还没看见人,先听到身后传来一声问候。
听声音是个年轻人。
迟昱没回头,站在修理台旁边随意嗯了一声,又挑剔道:“啧,你这破门就不能换一个?不知道的以为是黑店。”
岑溪:……你真相了。
转头望去,一个长得极漂亮的,气质略有忧郁的年轻男人正看着她,面无表情,眼里带了一分恰到好处的好奇。
就是那种,知道或者不知道对他来说都无所谓的感觉。
这才初秋,他已经穿上一件白色薄款针织毛衣,肤色是带着几分病色的白,又白又透,几乎要看到藏在皮下的血管。
他额前的碎发有点长了,快要盖过眼皮,为他平添一缕颓靡的感觉,让岑溪来形容,他给人的感觉就像……厌世的艺术家。
这一瞬间,她几乎有点恍惚,莫不是她猜错了,这家黑店应该不是噶腰子的,而是艺术馆吧?
只不过,老板是坐在轮椅上的。
并且腿上盖了张深色毯子。
岑溪很快清醒过来,这种艺术家的气质只迷惑了她一分钟,因为他一张口就幻灭了。
她眼睁睁看着那张苍白漂亮的脸面无表情吐出一句:“来也不知道给你爹带份吃的,我快饿死了。”
岑溪:“……”
迟昱无所谓的哼笑一声:“我爹在赞比亚呢,你哪位?”
这种称谓明显是两人平时厮混惯了,所以并不在意。
说完又耐心解释:“不是不给你带,不止你一个,我们都没吃呢。”
“呵。”漂亮男人冷嘲一声,但脸色稍微好了点,没刚才那么臭了。
迟昱敲了敲柜台桌面,直奔主题:“上次让你修的手机呢,就是她的,拿出来吧。”
迟昱转头告诉岑溪这个店主叫沈澄,又道:“她是岑溪。”
他没有介绍岑溪和自己的关系,沈澄也不是会主动问的人。
“哦,你倒是说话算话。”他轻哼一声,意味不明,只是不重不轻的阴阳了迟昱这么一句。
说话算话?什么意思?
没等岑溪想明白,只见沈澄操纵着轮椅从修理台后面的柜子里拿出一个被防水袋包着的手机,递过来:“你打开看看还有没有别的问题。”
岑溪:“好的,谢谢沈老板。”
买这个手机还不足两个月,是爸爸送她的毕业礼物之一,现在拿在手里跟新的没什么两样。
挑了几个自己最常用的app看了,确认没什么问题,岑溪便向沈橙再次道谢:“谢谢你啊,手机已经没什么问题了。”
沈橙已经将轮椅转过去了:“不用谢我,付钱的是他。”
岑溪眨了眨眼睛,她和这位沈老板第一次见面,但他好像对她有……什么意见?
迟昱啧了一声:“怎么着,真饿着了,你妹呢?”
旁观的岑溪:咦,怎么还骂人呢?
沈澄专心摆弄零件不说话。
迟昱脚尖踢了轻轻几下轮椅:“黄鱼馄饨吃不吃?”
岑溪本以为沈老板会一直不理他,没想到人立马就回了句:“两份,一份不加香菜。”
迟昱and岑溪:……
沈澄:“正好一会阿蓝放学回来该饿了。”
然后摆了摆手,顶着那张厌世脸开始赶客:“我累了,别在这杵着了,看着心烦,走的时候记得把门关了。”
迟昱咬牙说好的。
两人忍气吞声,憋憋屈屈,窝窝囊囊的出去,并带上了门。
岑溪小声道:“他手里是有什么你的把柄吗?”
迟昱笑了笑:“其实他以前也不是这种性格,我和他是发小,后来……”
他说到这停顿住了,眼底是遮不住的一片晦涩,岑溪猜这难言之隐或许与沈老板的残疾有关。
“算了,先去买黄鱼馄饨吧,这家店去晚了可买不到。”
他明显不想深谈,叉过了话题。
二十分钟后,两人到达了那家店,果然如他所说,虽然已经过了饭点,但店内还是几乎坐满了客人。
迟昱一走进去就自来熟的找到了一张有两个空位的小桌子,一面招手让岑溪过来,一面抽了几张纸擦了两人面前的桌子:“来的晚,只能和别人拼桌了。”
岑溪摇了摇头:“没事,我又不介意这些。”
迟昱挑了挑眉,擦完的纸巾揉成团随手一撂,进了垃圾桶。
“老板,四份小黄鱼馄饨,两份在这吃,两份带走,再加两份炸猪排。”
老板是个带白色厨师帽的中年人,拎着银勺从后厨窗口探出头,看到是他咧了咧嘴:“还是老口味?”
迟昱嗯了一声,然后问岑溪:“你吃香菜吗?”
岑溪:“吃。”
他拿纸杯倒了两杯温水,长指推过来一杯:“他家炸猪排有独门秘方,一般人来他不给做,一会你尝尝。”
岑溪抿了口水,有点想笑,他这做派熟练的像是进了自己家。
这么好奇着她也就问出了口。
迟昱微挑眉稍,语调欠欠的:“这么想也没错,我和沈澄从小学就经常在这家店吃饭了,没有几千次也有几百次了。”
岑溪惊讶抬眉。
他耸了耸肩:“真的,老板都要认我当干儿子了。”
他认真的表情让岑溪一下子笑出声。
不是平时那种带着距离感的抿嘴笑,而是弯起漂亮的眼眸,真正的展颜一笑。
日影融融,身边是语笑喧哗,烟火人间,老板上菜时不断地吆喝声及其他客人吃饭时的交谈笑语仿佛都被隔绝在外,他只看得见面前女孩被笑意浸润的越发明亮的眼睛和若隐若现的梨涡。
第一次见她这样笑,如冰雪消融,万物回春,心头山花燃遍原野,一路摧枯拉朽的烧下去,美丽的惊心动魄。
让人移不开目光。
岑溪完全不知道他的心理活动,只是见他怔了几秒,然后突然拿起纸杯猛灌几口水,还差点呛到自己,一侧头露出绯红的耳垂。
岑溪:咦……这么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