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来来,大家坐,我给大家伙正式介绍一下,郑卫民,你们应该都见过了对吧?我铁哥们,也是咱们大院王云芳的对象。” 没有别的身份,韩亚文也不会说郑卫民是合伙人;马上郑卫民都要在北大实习了,沾上个体户的名声可不好听。 但他不说别人也懂,特别是王东这几天都给他们讲过了。 郑卫民占多少,王东不知道,韩亚文也从不和他说;但王东知道郑卫民肯定占不少。 昨儿晚上的谈判保不齐就出自郑卫民的策划,再加上之前的韩亚文走过的路,能成功从各大院的带头人手里抢到化肥的代理和服装的垄断,王东觉得这同郑卫民脱不了干系。 王东说道:“等会儿上菜了,咱们都和卫民干一个!” “好!”几个人都闹哄哄地答应着。 “要想走,三六九。今儿初六,要是没之前那档子事儿,我们肯定就出去了,这会儿人少,车厢里也宽敞。但多在家里留个两天也行,可惜卫民你那地方太小,要不说什么我们也得去你那蹭个饺子……” 韩亚文开始计划后面的事情了,这次去广州,一定要干一票大的。 “别忘了给李厂长带点咱们北京的土特产。” “放心,我心里有数。这十五不还没过去么?年味还在。” 一箱酒被喝掉,关系也从陌生变到熟悉。 临散场的时候,郑卫民叫住了韩亚文。 舞会那边,刘默强和邓华林坐立不安。 之前茬架的时候他们都是跟着人屁股后面摇旗呐喊或者起哄架秧子,打起来的时候基本没有——他们没想到自己能有站在前面的时候,哪怕是韩亚文主动约了刘永,他们也觉得会有人出来说和。 今晚的舞会是正常开始了,韩亚文那边没有人来捣乱——据说是在吃饭。 吃的什么饭?还不是要明天要茬架了今晚得动员一下? 下午他们一过来,刘永那边的人就来通知他们了,明儿下午三点,八一湖约架。 还真打起来了…… 今晚的人不多,虽然在跳舞,但也在看热闹。 明天下午的事情传开了,没有人在中间说和。 刘永这边的人都觉得答应和韩亚文茬架实在太抬举他了,但不答应更丢份,传出去的版本可能会被演绎出无数种。 熬过一晚,到了初七。 上午静悄悄的,大家伙都在睡觉,郑卫民和王云芳压马路的时候都觉得太安静了——只有小学生们在周围晃荡,他们精力充沛,懒觉对他们来说是不存在的。 中午,韩亚文带着人一起吃了饭,稍微喝了点酒,便骑着自行车往八一湖去。 今儿没有人穿将校呢或者绿色军大衣,都是统一的皮夹克。 带的家伙不少,弹簧锁和板砖儿都带着了,三棱刮刀也有,用不用的两说,但不能没有。 八一湖的土堆旁,韩亚文他们找了个避风的地方。 王东从怀里拿出一个小酒壶,递了出来:“喝上两口,暖和!” 叮铃铃的自行车铃声传来,刘永他们也到了。 “永哥,来得挺快啊。” 韩亚文看了看表,时间才刚刚过了一点。 “总不好让你们一直吹西北风吧?”刘永也很客气,下车之后还和韩亚文握了手,两个人对视了一眼,各自点头。 李传武性子急,看到人来了,就问道:“文哥,那边的人也来了,咱们是不是能提前开始了?要不要热个身?” 韩亚文回头说道:“你们先热热身,说好三点就三点,不能提前。” 刘永那边也是一样:“三点!不提前啊!现在有什么话都能说,等到三点动手的时候力气可不能少了!” 俩人说话的调调都一样,其他人都没有在意一个细节,那就是一定要等三点。 其他人在热身,刘永和韩亚文都在等,等一个可能出现的人。 这个人是谁,他们都不知道,也不确定;但他们都能确定的是,一定会有人来。 之前他们聊的时候,刘永觉得怎么他都是吃亏的,但韩亚文说了另外一番话,让刘永下定决心配合演这一出。 “要是真有人调停,咱们就卖他个面子。” 这个调停不能空口白牙地说说,韩亚文一定要把面子要回来——刘默强和邓华林要摆酒赔罪;但舞会他不会再要了,算是给刘永留了面子。 调停的人在后面会成为众矢之的,所有想拔份的人都会盯着他——但韩亚文和刘永都感觉有人愿意跳出来,总有一些人对自己的实力有蜜汁自信。 世界变化太大,韩亚文就是最好的例子,他拿到了本不属于他的东西,所以也一定会有人失去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 郑卫民记得在《阳光灿烂的日子》里,主持两方说和的那个“小坏蛋”没过几年就被几个十五六岁的孩子给扎死了,原因很简单,为了拔份,取而代之。 1981年才刚刚到来,许多人的思维还停留在几年前的状态,有个靶子出来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