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很是有几个大院弥漫着亢奋的情绪,许久未见的反面人物终于出现了。 就算没有交集,也有人想去和老宋那几个人过过手,美其名曰:“为民除害”。 只是韩亚文在听到这四个字的时候,脑海里总是出现另外一个同音词“卫民除害”,这还是他发明的呢,越念叨他越想笑。 但嘴角还没牵起来,他又给压下去了。 就算是他也没想到,能主动出卖自己的能是老宋他们,看来叛徒总是隐藏在内部,这回一定要同他们翻脸。 闲来无事,韩亚文便习惯性地往北大跑,总待在大院里也不是个事儿,天天有人来烦他,受不了。 一路蹬着自行车,慢慢悠悠地过去,路上又帮郑卫民带了点饼干什么的。 到了北大,却没有在熟悉的自习室里找到郑卫民,但幸好郑卫民是个名人,只是略打听一下就在一个偏僻的教室里找到了他。 看着教室里的人,韩亚文嘀咕道:“还真会忙里偷闲。” 郑卫民在看《雷雨》的排练,他就没想到韩亚文这几天会过来。 窗户那边,韩亚文故意蹲下去,只露个脑袋晃来晃去,眼珠子也转来转去,很快就被郑卫民发现了。 招了招手,韩亚文便笑着从后门进来了,猫着腰,垫着脚,争取不打扰到别人。 “哥们给你带的,对你不错吧?” “看你这样子,事情是有眉目了?”郑卫民看了一下排练的同学,那边正忙活着,没有空搭理他:“走,出去说。” “别啊,哥们才进来呢。” “走了!” 出来之后,韩亚文把事情同郑卫民说了,他心平气和,并没有太生气。 “卫民,你说怪不怪?我竟然没太生气。” “你是不是觉得先给他们挖了坑,心里不落忍?” “可能有点吧。” 郑卫民便笑:“亚文,对待阶级敌人应该怎么样来着?” “像秋风扫落叶般无情!” “这要是放在五年前,你都可以戴大帽子了,纸糊的,高高的;然后大院里的人往你身上扔臭鸡蛋烂菜叶……嗯,也不对,鸡蛋哪里能放坏……那就光有烂菜叶吧……可能小孩子还会给你扔大便……” 韩亚文一阵恶心:“打住打住!哥们过来不是让你消遣的,就想和你聊一会儿,后面我该干啥?” “先歇着,等政策出来。” “你知道的,哥们哪里能歇得住啊……最多能在北京待到过年,年后我肯定得找点事儿干。这北大要是能给我发毕业证书,那我就老实在这上课,可那毕业证能给我么?咱心里不得有点数?” “放心,你闲不了多久的,回去之后就得有各种饭局。估计老宋他们也会找你,鼻涕一把泪一把,说什么‘猪油蒙了心’,‘不是有意的’,‘不过是闲话几句给带出来了’……但你一定要先咬住年前不去广州,最后不情不愿地同意说和,为之后南下做个铺垫。” 韩亚文摸摸脑门儿:“哥们就那么招人记恨?想再去广州都要别人同意?” “谁让你是第一个吃螃蟹的呢?” 韩亚文郁闷了半天,决定留在北大混几天日子;没有文凭就没文凭,听不懂就听不懂,谁让这儿的食堂便宜呢? 没几天的功夫,老宋一伙人吃了很大的亏,奎元等几个人都被拍了板砖儿不说,他们手里的货也没人愿意接手。 老宋知道,这是人家在故意挤兑他,倒不是说真有这么仗义,但借着仗义的名头压压价还是很好使的。 眼看人心就要散了,老宋开始托人攒局了,但就是最关键的韩亚文找不到,这小子整天神龙见首不见尾,每天都有人能见到他,但想见他的人就是见不着,也不知道在忙活什么。 十二月初的一个晚上,韩亚文在北大吃了饭,晃晃悠悠地骑车回来,在进大院的时候被老宋给堵着了。 “亚文!” 韩亚文努力分辨了一下,认出来是老宋了。 “我和你没话!”韩亚文跨上车准备离开,被老宋拽住了车把:“哥们,总得让人开口说句话不是?” “别人行,你不行!今儿甭管你说什么,都甭想从哥们这拿到实话。今晚咱俩说的话,跟放屁也差不多了。” “别介啊。哥们摆酒赔罪成不?” “巧了,我昨儿刚好有空。”韩亚文把车一拽,转身走了。 等到星期天,郭强过来了,今儿韩亚文想着周末,也给自己放个假,没想到在家里就被堵着了。 “咋了?大学生不在学校上课,回来干啥?” “别人托到我这儿来了,脸上磨不开。”韩亚文愣了一下,郭强的面子还是得给的,这可是在大院里说话好使的人之一。 “老宋吧?真行!暗算我不说,还得让我拿笑脸去贴他啊?” “那小子放话出来了,你要是不给面儿,下回就把大家伙都给点喽。谁也甭想吃这碗饭了。” 韩亚文啐了一口:“真他妈不要脸!郭强,要我说你就多余搭理他!行,什么时候?去哪儿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