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到了垂死挣扎的地步,脸色苍白如鬼,几乎没有一丝力气。 “把嘴张开啊。”恶婆婆一再提醒。 见他依旧没有反应,只好用手捏着他的下颚,将手心里奄奄一息的小精蜂喂到盛忠业的口中。 小精蜂将恶婆婆身上的毒全部都解了,而它的使命也就算完成了。 它的结局是死,死后的它就是一味药。 只要盛忠业把它给吃了,身体里的毒性也会被解。 “咳咳……”他难受的咳嗽,小精蜂发挥了药性,他的身体刹那间一软倒了下去。 恶婆婆搀扶着他,任由他的脑袋枕靠在她的肩上。 好一会儿,他的晕沉才渐渐的缓和过来。 睁开眼时,已能在大脑里清晰的意识到,近在咫尺的女人是白湖。 他喘着沉重的气息,抬眸目光一直望向她。 他已经不记得,上一次她像这样搂着他的时候,具体是何时了。 “白湖……”盛忠业沙哑的嗓音,无力的喃喃着:“你……你想办法逃出去吧。 带着杉杉,还有……还有我们的儿子之末…… 一起离开……” 他身上的毒中得太深,小精蜂化为的药引,治疗得非常的慢。 在他看来,他一定是挺不过的。 这些天他们俩被关在这里,几乎没有怎么说话。 临死之前,心里一直憋着的话,他也不想带到阎王爷那里了。 “对不起,当年是我的错,我没有得到你的同意,就……” 他难受的吞咽了一下,可喉咙中太干,一点水都没有。 “可是……这么多年,即便我们没有在一起,上天再让我做一次选择的话。我也依旧会做同样的事。 你怨我也好,恨我也罢。 一辈子都不原谅我,我都不会后悔。” “别说了。”恶婆婆那搂着盛忠业手臂的手,辗转移动,手指紧紧的揪着他手臂上的衣服。 “再不说……那就没有机会了。”他微微昂起脑袋,一再注视着她。 女人这张脸已不在像二十多年前那么的美艳,相反苍白,还布满了皱纹。可在他的心里,依旧还是和原来一样。 只要是她,是白湖,那就是他心里所爱的女人。 “你不会死。”她不想听他再说下去,有意把他扶到墙壁,让他背依靠在墙壁上。 那只护在盛忠业胸前的手,被一股力量攥在手心里。 恶婆婆的手克制不住的微颤,试图抽回来,却被他握得更紧。 “给我一个机会,让……让我说完。” 他不让她离开,害怕她一走,压抑在心中多年的话,又将石沉大海了。 之前在盛忠期的别墅里,林柏远差点要了他们一家四口的命,那时他就想要对她说,但没有机会。 “我要知道你为我生的是一对双胞胎,我……我知道还有杉杉那个女儿的话。无论你怎么赶我,恨我……我也不会离开无头山。” “我回到盛家后,我不想娶妻……我请求了父亲。 可是父亲却说应该给之末一个完整的家庭,不要让孩子生活在单亲家庭中。 我娶那个女人,仅仅只是为了之末而已。 从结婚到她离世,我都没有碰过她。 这是我……我亏欠她的,一辈子都无法弥补偿还的。” “我知道你……你一直深爱着师父,可是师父他不爱你。白湖……” 盛忠业嘶哑的嗓音,越发的沉。 他强撑着身体,后背依靠在墙壁,但那只抓着恶婆婆的手,却依旧还握在手里。 “我很爱你,真的,真的很爱你。” 那只布满了皱纹的手,颤颤巍巍的抬起来,试图去轻触她的脸。 恶婆婆就那样静静的坐着,不在打断他的话。 看似苍老的眼,眼神却炯炯有神,令人看不透眸底深处,到底是否有对他的话,有无泛起什么波澜。 “如果有下辈子,无论你我是什么样的身份,角色。我还想和你在一起,希望下辈子……我们可以相爱。 而不是……只有我单方面的爱着你。” 没有人知道这些话,在他的心中压抑了有多久。 过去的二十多年里,他明明知道白湖就在无头山,哪怕无头山被她设计了很多陷阱。但只要他想要去的话,那就一定能到达山顶见到她。 可他因为胆小,害怕她不会原谅见到他,他就一直克制。克制了二十多年都没有去见她。 “我有什么好的?” 本以为永远都无法得到她的回应,耳边却突然回荡起了,女人沙哑的嗓音。 她脾气臭,对谁都板着张脸。 一旦让她不顺心,还会使劲毒对付人。 如今她因为研究药物,而将自己弄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了。 一个苍老的老太婆而已,还说什么情呀爱的? “你很好,你……你哪哪儿都好。”盛忠业握着恶婆婆的手,下意识的加重了几分力道。 语落之时,男人眼角的泪珠,顷刻间悄然无息的滑落下来。 “你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 我们要是能活着,你……就……就跟我在一起?” 盛忠业的话极为小心翼翼,开始的时候还说得强硬,可后面他就没有底气了。 被拒绝过太多次,哪怕已经是花甲的年纪,那也会害怕再被拒绝。 “一起住在盛家老宅?”盛忠业又附加了一句。 他没敢奢求太多,只要她别离开,不回无头山。一直生活在他的身边,他能天天看到她,那就是余生的幸福了。 “等从这里离开了再说吧。” 恶婆婆将手从他的手心里抽了回来,起身回到之前她所坐的那个垫子坐下来。 闭上双眼,打着坐,密室里的空气,刹那间就安静了。 盛忠业动了动自己的身体,明显比刚才舒坦了很多。 他没起身,抬着脑袋,一直望着对面的恶婆婆。 耳边还回荡着她回复的那句‘等从这里离开了再说’。 这……这意思是指,她愿意跟他回盛家老宅生活了吧? 是的,一定是这样的。 如果换作是以前的话,白湖一定会对他说‘不可能’,‘绝不’。 像这种带着可能性的言辞,她从来都不会说。 枕在墙壁上的脑袋高昂着,闭上的双眼之下,是两行苦涩的泪水,意味深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