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缙霄轻笑一声后,便恢复了严肃的神情,“技不如人是常有之事,不必放在心上。倒是应该好好反思一下,你何时引起了辛夷舍吾的怀疑。” 屠洪刚不由得紧皱眉头,他以前确实未曾察觉逍遥王竟然如此多疑,只是以病为由推脱了几次任务,最近却连连有各色名医上门为他诊断。 “哼,你还是多关心一下你的红颜知己吧,如今她与孤男共处一车,沿途风光旖旎,正是谈情说爱的好时机。” 屠洪刚自尊心极强,哪里肯轻易承认自己的疏忽。 然而,他不痛快,自然也不会让裴缙霄过得舒服。 “我对她关怀备至,她却像躲避恶鬼一样躲避我,难道仅仅同乘一车,就能让她移情别恋?” 裴缙霄投去一个关爱智障的眼神,屠洪刚却笑得更加深沉,“你对她关怀备至?这是她亲口说的?” 不错,她确实未曾亲口承认,但那又如何? “你可要记得,曹书绾是如何与你翻脸的。我甚至不得不觉得,辛夷舍吾确实具有难以抗拒的魅力。” “一个是臭名昭着、专横跋扈的巨恶之臣,一个是温文尔雅、关怀备至的谦谦君子,若你身为红颜,你会倾心于谁?” “你倒是赶紧说说,你究竟会选择谁呀?” 屠洪刚步步紧逼,裴缙霄剑眉紧蹙,猛地挺身而起,怒目圆睁,“真让人心烦!” 留下这句愤懑之言,那满脸怒气的男子随即挥袖离去。 “主人,裴大人这是打算去哪里?他刚才还说腹中空空,让我去煮碗面条来。”门口的小厮满脸困惑。 “面条?他早已饱食。”屠洪刚放声大笑,他早就警告过那个人,别去招惹情网,以免坏了胃口。 就像他这样,身处三千弱水之中,每一滴都品尝一番,领略各种风情,永无厌倦之时。 “把面条端给我吧,只有吃饱了,才有精力陪伴佳人。” “我这就去熬药。”那小厮放下碗碟,转身欲走,屠洪刚眉头紧锁,“回来,熬什么药?” “刚才王爷临走前特意叮嘱,要主人遵照那位女医官的吩咐,按时服药以补身子,他会再次来看望您。” 而在另一边。 “世子夫人和书绾之间,是否存在着某些误解?若她有何失当之处,我愿意代替她致歉。” 林间清风轻拂,辛夷舍吾忽然开口。 谢茯苓抬头望向他,见到他神色诚挚,便嫣然一笑,“众人皆言王妃贤良淑德,王爷怎会认为是她有过失,而非茯苓自己不当?” “本王比书绾年长十几岁,夫妻间相处六年,比任何人都更了解她。实际上,她心地善良,只是偶尔显露孩童般的顽皮,也容易受到他人挑拨。” 辛夷舍吾这番话,让人感受到他的坦荡无私,并不偏袒自己的王妃。 “世子夫人是本王所见过的女性中,最为稳重且深知大局的,这种品质实属难得。在寺庙中顾虑双方颜面,本王深表感激,同时也感到愧疚。” “王爷过誉了。” “不,本王说的是实话。明明现在四周无人,世子夫人有许多机会可以向本王诉说书绾的不是,但你始终没有这么做,这足以证明你的胸怀宽广,是书绾所无法比拟的。” 他确实一直在等待,期待着谢茯苓向他倾吐心中的委屈,揭露曹书绾的罪状,然而,她却仿佛一切如常,未曾有过任何异常。 谢茯苓的面色微微波动,她缓缓地垂下了眼帘,身上弥漫着淡淡的忧伤气息。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她终于开口,声音带着一丝颤抖,“茯苓对逍遥王妃的境遇充满了羡慕。记得杨家的那次庆典,仅仅因为我穿了与王妃相似的衣裳,世子便焦急地让我更换,我不知何时变得如此小心翼翼,连一丝差错都不敢犯。” “这并非心胸狭窄,而是茯苓深知自己的份量。不争不抢,才能平安度日。” 辛夷舍吾立刻明白了她内心深处的哀伤来源。 她之所以羡慕曹书绾,是因为对方拥有一位无论何种困境都会守护在身边的丈夫,而她的丈夫,陆哲远,却是个胆小如鼠、只敢在家中称霸的人。 或许,她从未在陆哲远的口中听到过对自己的肯定。 “世子夫人若在日后遇到任何困扰,尽可随时来找我。救命之恩,我总该有机会回报。” 辛夷舍吾温和地笑了笑,眼神深邃如夜空。 谢茯苓就这样静静地与他相视片刻,车厢内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氛围。 辛夷舍吾的声音宛如山间的潺潺流泉,诚挚而真切,“我所说非虚,今后无论何种风雨,我都会坚定地站在你这一边。” 对面的女子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仿佛受宠若惊般低下了头,避开了他的目光。 辛夷舍吾嘴角微微上扬,目光落在她浓密而整齐的乌发上,“不知道世子夫人是否也有同感,我总觉得自己仿佛早已见过你,如同相识多年的挚友……” 话音未落,突然,马车猛地颠簸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