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南平他们听了老胡师傅的这些心里话,久久不能平静。 尤其是他,现在还在拎着酒瓶,给胡庆云敬着酒呢,谁曾想,敬了一半,将人家隐藏在心底五六十年代思念给勾了出来。 本来他还挺担心的,看老师傅都七十多岁了,这大喜大悲的情绪,身体能不能受到了? 可看他讲完后,一脸如释重负的模样,才算是放下了心。 易南平停了好一会儿,等胡庆云完全平静了下来,才安慰了他几句。 这时候,再给他敬酒,明显有点不太合适了,所以,易南平放下来酒瓶,亲手给老师傅捧过来了一杯茶水,才随口问道:“胡叔叔,您老家是开阳县哪里的啊?大哥叫什么名字?要是可以的话,我回去了,帮您联系一下家里人,看看.......” 他的话一出口,胡庆云显然又有点激动的苗头了。 这位老师傅也不得了,他拼命压制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才缓缓地介绍说:“我的老家,开阳县胡庄乡前胡庄村,老家门前有一棵非常大的柳树,当年我小的时候,就喜欢在柳树下玩儿,我爹叫胡三牛,我大哥叫胡庆现,小名叫留栓........” 老胡师傅的话还没有说完,易南平就一脸激动的说:“叔,原来你家是胡庄的啊,那跟我老家很近嗳,我是梁村乡的,就紧挨着你们........” “呀!是是是,我记得梁村,你说你是梁村的?哪村?” 得,两个人,一老一少,在首都,居然聊起了远在千里之外开阳县的老家,还是两个相邻的村子。 这不能不说,是一种天然的巧合。 “杨易寨,我们村子不大,胡叔叔,只有一千多口人.......” “有印象,你们村姓杨的是大户啊,以前出过大地主,我们村子里,好多人都去你们那里扛过长工,我爹还去当过短工呢,帮着收麦子来着.......” “是是是,咱们两个村子虽然是分属两个乡镇,可相距并不远,彼此之间,还有一些亲戚呢,我跟你们村的好几个年轻人都熟悉!” “啊?这样啊,南平,那你回去了可得帮老叔一个忙,问问我家里的情况,看看我大哥他,他有没有留下啥后人,让我也多一个念想........” “中中中,老胡叔,你就放心吧,我回去就问,这点小事儿再办不成,我就该买块豆腐,自己.......对了,不用找其他人了,我想到了一个人,我的中学校长,他老人家就是胡庄乡前胡庄的,我问问他就行.........” “啊!这么巧?” 胡庆云一下子又激动得有点颤抖了,他本来五六十年都没有老家的消息了,今天早上偶遇了一个小老乡,没想到就打开了一条通往老家的路,这速度,算得上是快还是慢啊? “嗯呢,胡叔叔,既然说到这里,我现在就可以联系一下我们胡校长,问问他知道不知道您老家的情况,没准.......您一会儿就能得到具体信息,那啥,您家里有电话吗?我去给胡校长打个电话........” “有有有,有的,南平,你快来客厅,我........” 老胡师傅的手哆哆嗦嗦的,看起来紧张极了。 他想都没想,带着易南平就去了客厅里,将放在显眼位置的那部电话机,指给他看。 事情到了这里,众人也都在餐桌旁坐不住了,纷纷跟随着来到了客厅,等着看易南平联系的情况。 说起来,王琼和闫立峰,这小两口跟胡校长也都不算陌生,他们在开阳的那一天,基本上都是在胡校长的陪同下,开展的活动,即便是参加集体婚礼的那一出,胡校长也在场。 所以,电话响后,被对方接起的一刹那,通过那声浑厚的男低音,两个人相视一笑,都想起来了胡校长的模样。 是他! “喂,胡校长啊,您好,我是易南平啊!” “南平,看来电显示,你咋去首都了啊?现在,你不应该是在军校里读书吗?难道........” “哈哈,校长,这事儿有点绕,回来再跟您仔细汇报,现在啊,有个事儿想要麻烦您!是这样的,咱们前胡庄村,建国前,有一位参加过革命的老红军,他现在跟我在一起,想找一下自己的老家,看看父母还在不在.......” 易南平口中介绍着老胡师傅的相关情况,眼见得胡庆云的眼里都蓄满了泪水,他哆哆嗦嗦地,期待着对方的回复。 可刚听了几句,胡校长就忍不住打断了易南平的话。 “南平啊,你不会搞错吧?我们村子也不大,要是有老革命的话,我应该知道啊,话说,解放前,当年我们村是有几个参军的年轻人,可后来都牺牲了啊,连优抚金都落实到位了,有两个还是我帮忙联系的呢........” “啊?那不应该啊,这位胡叔叔,说得清清楚楚,他老家就是咱们开阳县胡庄乡前胡庄村的,您叫什么来着,胡叔叔,哦,叫胡庆云,庆祝的庆,云彩的云........” “啥,没听说过?还有啥信息,对了,胡校长,老胡叔叔说,他的老父亲,叫胡三牛,他的亲大哥,叫胡庆现,小名叫啥,胡叔叔,对了,叫留栓,就是留下来,拴住的意思.......” 易南平正在介绍着,只听到对方“啪嗒”一声,紧接着又是“啊”了一家伙。 好像话筒或者电话机,掉在了地上的声音。 接下来,电话里就传来了一阵忙音。 通话竟然就此中断了。 这胡校长,搞的什么鬼啊? 这么大人了,电话机还能摔了? 唉! 眼望着老胡师傅惊诧的目光,还有不解的眼神,易南平也不好意思了起来。 头一次,他感觉自己的老校长,咋有点不靠谱啊! 在大家期待的目光注视下,易南平不得不又回拨了过去。 咦,电话还是忙音。 这这这,这是啥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