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县城到了。 我本想直接带他们去菜市场,看看那边的鱼市怎么样,但仔细想了想,还是打消了这个想法。 为啥?今天来的有点晚了。 县城的菜市场大部分属于早市性质,这个点差不多已经过了上午十点,即便还有人,应该也不多了。 既如此,还不如直接去几个大厂的家属院转转呢。 我对鹏叔简单说了下情况,他一脸懵懂,连一丝反对意见都没提,直接说:“俺对县城两眼一抹黑,你领哪儿咱就去哪儿!” “中!” 我想了想,东关的机械厂和肉联厂我比较熟悉,但是他们厂子人还是比较少,再加上挣钱的大部分都是男工,媳妇不上班专门在家带孩子。 只有一个男人挣钱,媳妇不挣钱就不太舍得花。 而且,菜市场就在东关附近,他们买菜也方便。 相对于他们而言,西关的纺织厂和化肥厂就要合适得多了。 纺织厂人多,比其他两三个厂的工人总和加起来还多。而且职工还基本上都是女工,一般的纺织厂女工,家里男人也都是在其他单位上班的,夫妻两个人都有工作,挣钱多,消费能力就强。 化肥厂虽然人没有纺织厂的多,但是架不住他们工资高啊! 所以,我稍稍一想,直接带着几个人杀向西关。 今天的事儿,就是这么的顺。 我们一行人刚到纺织厂家属院门口,就遇见了几位老太太从那里出来,看他们拎着的小兜或者提篮,就知道这是要出去买菜。 走在后面的两位,还都扯着孩子的手,这是带娃买菜两不误啊。 得,妥了,这就是我们卖鱼的第一批客户了! 我一把就将盖在鱼上面的布袋扯下来,示意鹏叔他们停下车子,边拿起一条大鱼边说:“嘿,梁水河里刚捞出来的新鲜鱼啊,各位大娘阿姨,快来看快来看,上午买一条回家,清蒸红烧麻辣,想咋吃就咋吃!” “咦,这鱼看着倒是新鲜!”走在最前面的一个老太太瞅了一眼就错不开了,她一过来,后面的几位也围了上来。 “大娘,可叫您说准了,这是刚从梁水河的冰窟窿里网上来的,离水撑死了仨小时,鲜着呢!” “梁水河?”那老太太听我说了两遍,确认没有听错,就顺嘴问了一句:“是不是咱下堤的,那个梁村乡的梁水河?” “呦,可不是嘛,大娘。那是我们梁村乡最大的一条河,引得都是直接从黄河放过来的水,你看看这鱼尾巴,是不是红的!标准的梁水河鱼,也算得上是黄河鱼了!” “跟黄河鱼一样鲜,还没有那土腥味!”鹏叔弱弱地补上一句。 话是补充得不错,可就是声音太小,这一圈都是耳朵不怎么好使的老太太,根本没有听清他哼哼唧唧说的啥。 我瞪了他一眼。 “我们的鱼跟黄河鱼一样鲜,但是还没有黄河鱼那种土腥味,更好吃!”又帮他重复着说了一遍。 “咋卖的?”老太太这次听清楚了,很直接地问。 “呵呵,大娘,我们是自家从河里捞的鱼,就是出了一把子穷力气,您看着给........” 我还没有顾得上说价格,鹏叔就接上了话。 这次倒是吸取了声音小的教训,加大了音量。 可这话一出口,我就忍不住想捂脸。 鹏叔啊鹏叔,您是卖方,该您定价呢!您让一个六七十岁的老太太随便给,她不得给个价把你坑死。 果然,那老太太眼都不眨一下,张口就接上了:“这小伙子实在,既然是白捡的,那我也不能少给你了,这么早就跑过来卖鱼,我看要不就跟粗粮一个价,一毛五一斤?” “中.......”鹏叔同意的话还没有说出口,我就狠狠地扯了他一下,一下子把他的思路打断了。 一毛五?一斤鲜鱼尼玛还不够买一斤玉米面呢! 咱是农民不假,这也不能太实在了! 错,这都不是实在,这是傻了! “我说大娘啊,您给的价太高了,俺不好意思卖!这样吧,您上午还是回家吃杂粮吧!”我毫不犹豫地给她拒绝了,装着样子要盖上鱼,走人。 旁边围观的一众老太太看热闹一样哈哈大笑。 “咦,你咋这样说话,还.......”刚才开价的老太太让我下了面子,有点急眼。 我还没有搭理她,周围的老太太倒是七嘴八舌地对着她开始炮轰起来。 “你这老婆子太精了,给人孩子的价压得这么低,人家能乐意卖才怪!” “这么冷的天,人家赶过来几十里地,容易么?” “是啊,应该是天不亮就从家里出发了,天啊,那得几点下河捞鱼?” “这是一晚上没睡啊!” 几个老太太自动脑补着我们的行程,我只想说,你们真相了。 鹏叔他爷俩儿,可不就算得上一晚上没睡觉啊! “这还有俩孩子跟着呢,这么小,还这么瘦,一晚上不睡觉跟着捞鱼,又跑来县城,多不容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