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之后,祝无疆周身气息躁动,打破那层桎梏,灵魂上的升华,让他终于踏入出神入化境界,成为祝家军明面上继刀老、祝红阳之后的第三位神武者。 缓缓睁开眼睛,看到身后云雾如墙触手可及,自己竟然在刚刚进入遗弃之地一步便不支,若非祝红阳及时援手,此刻已经化身只知杀戮的傀儡,祝无疆不由得满面羞愧,晋升带来的喜悦亦不能遮掩。 拱手抱拳,祝无疆面色微红:“多谢小少爷,是末将太过无能!” 祝红阳摆手道:“是我考虑不周,在你们没有任何准备的情况下,冒然带你们进入遗弃之地。” 鉴于朱泪儿还处于顿悟状态,祝无疆也不敢多说,束手静静站在一旁等候。 祝红阳和庞月娇同样没有多余动作,一边恢复施展灵鹊飞渡消耗的大量真气,一边静静等候朱泪儿顿悟结束。 整整一个时辰之后,朱泪儿忽然清叱一声,头顶五道光柱浮现,展露出五品天武者的威势。 相比起祝无疆迈入神武者境界无声无息来说,朱泪儿这番突破声势浩大。 五道光柱通天彻地,声势惊人。 一道为水,其中晶莹剔透的水珠凝聚成浪,变幻不定,忽高忽低。 一道为金,星星点点金芒凝聚成剑,上下穿梭,锋锐气息似乎能割裂虚空。 一道为风,气流涌动化为淡青色的风刃,盘旋不休,轻盈中自有一股凌厉。 一道其中虚无缥缈,没有具体形态,却散发着悲凉气息,颇有几分天地同悲的意境。 第五道光柱中,悬浮着一滴眼泪,蕴含无限哀伤。 祝无疆低声叹道:“当年鏖战魔兽大军,多少战友袍泽在眼前殒落,由此生悲,由此生哀,泪儿由此天人合一,但也常年陷入哀伤悲凉之中,突破无门。” 祝红阳默然无语,人终究是感情动物,哪怕杀戮再残酷,只要还有感情,就能保持几分人性,不至于堕落成魔。 一旦失去感情,那将成为只知杀戮的机器、怪物,很难被称之为人。 偏偏上位者就喜欢那种没有感情的怪物,甚至不惜一切代价去培养这种怪物,这其实是一种变态行为。 包括现代宣扬的一些英雄行为,面对熊熊大火冲进去救人,用血肉之躯去抵挡洪水等等,其实都是不人道反人类的,需要营救的是生命,那么去营救的就不是生命? 孰对孰错,不是祝红阳能置评或者改变的,但是长期处于这种负面情绪侵染之中,朱泪儿没有疯掉,已经算是奇迹了。 就像祝红梅,曾经经历地狱般的生活,一朝解脱,祝红阳其实不希望她继续修炼天罪刀法,从杀戮中寻找活着的理由,但是终究无法扭转祝红梅的个人意愿。 轻叹一声,祝红阳收拢思绪,目光望去,却愕然发现,朱泪儿的武道真意正在发生变化。 莫名气息涌动,充满悲凉气息的光柱,竟然与悬浮着泪滴的光柱渐渐融合为一,肉眼可见那滴晶莹的泪珠迅速蒙上一层黑灰色。 武道真意融合,原本是好事,意味着即将踏入神武者,但此刻即便是祝红阳,也感受一股浓浓的悲凉哀伤。 悲哀过度,是会转化为愤恨的,哪一个仇视社会的人,不是经历了悲哀绝望,然后才化为愤世嫉俗的极端情绪? 偏偏此刻朱泪儿正处于顿悟突破过程中,冒然用星辰之力祛除这些负面气息,会产生什么后果无法预料,祝红阳也不敢轻举妄动。 庞月娇眼眸中已经蕴满泪水,泫然欲泣,竟然不知不觉间受到这股悲凉哀伤气息侵染。 毕竟祝红阳有星辰之力护体,祝无疆心志坚毅,受到的影响要小很多。 反而这位几乎未曾离开过圣天城的天之娇女,哪怕经历过紫云花树教导,依然难改女子情感丰富的本性,竟然率先受到感染。 祝红阳握住庞月娇的手不由得紧了紧,眉心一朵淡紫色紫云花浮现,飘入庞月娇眉心,助她稳住心神。 然而莫名气息似乎找到缺口,蜂拥而来,灌注到朱泪儿的武道真意光柱之中。 那滴悬浮在光柱中的泪水,逐渐从黑灰色化为纯黑色,到后来竟然漆黑如墨,似乎连光线都能陷入其中。 下一刻,这道光柱陡然扩大,把蕴含水之真意的武道真意光柱吞噬,奔腾不息的水浪瞬间化为黑水,然后缓缓消散,最后依然只余一滴眼泪悬浮其间。 祝无疆面露忧色,欲言又止,终于化为一声叹息。 祝红阳却盯着蜂拥而来的莫名气息,或者说魔气,眉头紧皱。 遗弃之地融合了黝黑星辰携带的所有负面气息,可不仅仅是哀伤一种,更多的是杀戮、毁灭、冷漠等等。 若是任由魔气侵染,朱泪儿会不会化身成魔? 若是朱泪儿当真化身成魔,实力再有大幅度提升,提升到祝红阳都无力祛除魔气的程度,那后果不堪设想! 祝红阳喃喃自语:“麻烦了!” 下一刻,异变又起,朱泪儿忽然缓缓开口,低声诵读冰心诀。 “心无罣碍,意无所执。 解心释神,莫然无魂。 水流心不惊,云在意俱迟。 一心不赘物,古今自逍遥。” 肉眼可见,光柱内漆黑眼泪黑色逐渐褪去,重新露出晶莹剔透的本色。 祝红阳和祝无疆刚刚松了一口气,却察觉到魔气疯狂涌入,不由得大惊失色。 然而魔气涌入,晶莹剔透的眼泪并未再度黑化,而是渐渐透出一抹血红色。 惊人的杀意纵横,就连祝红阳和祝无疆都下意识倒退几步,遍体生凉。 由爱生悲,由哀生嗔,由嗔生恨,无边恨意化为滔天杀意! 那滴眼泪最终化为妖异的赤红色,充盈着滔天杀意,甚至朱泪儿仅剩的另外两道武道真意所化的光柱,也逐渐化为血红色。 淡青色风刃,化为血刃,上下飞舞,杀气凛然。 金黄色宝剑,化为血剑,纵横劈斩,生灵寂灭。 昔日二十四神将之天泪神将,这一刻化身成魔,眼眸中红光闪烁,透着灭绝屠世的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