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噜噜…咕噜噜… 水面时不时冒起气泡,片刻后,一个长着触须的酱红色脑袋钻出来。 干活这种事,在镜泽湖以往都有附庸兽人代劳,对鱿人很陌生。 可现在鱿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在依照“镜泽之王”的命令、找到合适的时机起事之前,他们要扮演好投诚者的身份,为“菌主”的领地添砖加瓦。 鱿乙沽爬上岸,甩了甩发酸的肩膀准备休息一会儿,忽然若有所觉地扭过头,发现有个瘦瘦高高的身影在凝视着这边。 “你…” 他看清楚对方那酷似人类女子的秀美样貌,不禁脸色一僵。 “西汐舞者”维隽羯! 早在数年前,鳄族酋长被生撕活剥的时候,鱿乙沽就见过这不男不女的家伙了。 当时“镜泽之王”没能将其抓住,原以为是意外,后来第二次交锋,又让此人给溜了,还得知其拜入了新兴图腾神“菌主”麾下。 鱿乙沽可不想跟这种凶徒待在一块,但名义上如今他们算一伙的,直接无视难免会显得不对劲。 他硬着头皮搭话:“维隽羯兄弟…你看我干啥?” 对方盯了鱿乙沽几眼,一本正经地说:“我在等,等你们哪个鱿人什么时候突然变成尤毕戈。” “啊?” 鱿乙沽满头问号,这都什么跟什么,他们怎么会变成“镜泽之王”? 看维隽羯那言之凿凿的样子,鱿乙沽无奈摇头,看样子这家伙全身的多半精华集中在逃命功夫上了,脑子缺东西。 他估摸着,维隽羯是因为两次被“镜泽之王”追杀,有了心理阴影,连带着对整个鱿族有了不切实际的联想。 倘若鱿乙沽真能变成那样的图腾神,还何必在这水沟里干苦力?早就回族中搂着几个美娇娘,纵享鱿水之欢了。 见维隽羯眼神不善,鱿乙沽不得不收敛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干笑几声缩回水中继续干活。 殊不知,他这样的表现反而让维隽羯更笃定。 不回应,证明鱿人心虚! “菌主”使者说了,这批鱿人里藏着祸患,叫维隽羯负责盯着点儿,直到祸患排除为止。 而作为行动的奖赏,他将陆续获得一件件精良品质装备,直到未来凑齐整套! 维隽羯本来对装备这种东西的品质概念不深,能遮住身体、别把不该露的东西露出来就行。 但听“菌主”说,他要找到吟游诗人那个便宜父亲报仇是个漫长的过程,好装备能让他在此期间得到足够的保护。 倘若在寻着目标前自己就死了,还怎么报仇? 维隽羯一琢磨,确实是这么个道理。 况且他早就跟鱿族有恩怨,欣然接下了使者的吩咐,成为了投降鱿人们的监督者。 维隽羯在明,汪明的孢子体在暗,要盯住这些鱿人的小动作不算困难。 在受到初见时的震慑后,鱿人们真正的带领者鱿文图斯,短时间内应该不敢做什么。 等过段日子想搞事、被抓个现行,汪明就有足够的正当理由收拾他们。 到那时“菌主”接纳敌方眷族、宽宏大量的美名早已传扬开,鱿文图斯等人因包藏祸心被处置,也是咎由自取,掀不起什么风浪。 倘若他们能沉得住气、一直隐忍不发,汪明也有法子治他们。 不是说看不惯尤毕戈暴政、跟管理层起了冲突吗? 以后“菌主”和“镜泽之王”正式开战,就让鱿文图斯、鱿乙沽等人做先锋,叫他们好好展现一下决心。 对于能直观看到信徒列表的汪明,要确认谁是真信徒、谁是假信徒,轻而易举。 来他眼皮底下诈降,纯粹是给自己找不痛快。 除非鱿人们哪天良心发现、真决定信奉“菌主”,否则迟早会被汪明想招数搞死。 …… 在维隽羯的凝视中,鱿人们老老实实在水底干活,黄昏时听见收工的呼喊声,才疲倦地爬上岸来。 洗了洗身上的泥浆,然后去排队领今天的工钱。 凭兽人部落这样的经济风气,目前是不可能推行月薪制、年薪制的,工钱全是日结。 每天都让大家有收获感,才更有动力。 当鱿人们领到亮锃锃的银币,不由得有些愣怔。 “不是…真给这么多啊?” “这还是已经扣过上贡…扣过那什么税实际到手的!” “我们才干了多半天,拿的钱都跟我原来在族里好几天的进项差不多了…是不是给错了?” 见他们都是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负责发工钱的羊伯劳开口解释了几句:“水底挖沟的活儿太累,拿的工钱就是这么高的,没算错。 伟大菌主曾说过,劳动最光荣,劳动者理应得到善待。” 听到这话,同样在排队的蛙族酋长辛姞兹蛙很是震惊,她很难想象,如此言语是一位统治者…一位图腾神说出来的。 难怪库尼奇蛙在这儿生活没多久,就对“菌主”那么推崇备至… 而鱿人们闻言,表情普遍有些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