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走肚兜很像是变态杀人狂在收集战利品。 如果是变态杀人狂,那尸体,绝对不会只有一具。 “狄芸!”秦昭忽然叫我。 我看向他,他正蹲在一棵树下,大树粗大茂盛,将他的身形都几乎遮住,只看见他的衣摆。 忽然,树“长”出了一只手,朝我招了招。 我到他身边,蹲下,他依然盯着树下看:“你看这里。” 我顺着他的手指,竟是看到一根暴突在地表的树根里,长了一根细细的,像是骨头一样的东西。 这不是树根里长出“骨头”,应该是树根在生长时,意外地将它卷了进去。 但是不是人骨,还要专业的人来看。 我立刻朝林岚小声喊:“林岚,过来。” 林岚也过来了,蹲着跟我们一起看。 “是什么骨头?”我问。 林岚细细看:“看着像人的指骨……” 说着,她拿出小刀,翘开紧紧缠绕的树根,将那根短短的骨头抽了出来。 这样一小截骨头,被缠绕在树根里,又因为泥污,已经变得和树根差不多颜色,能被秦昭发现,秦昭的眼睛,真是放大镜。 林岚拿着骨头细细看,眼神变冷。 看到她这个眼神,我就已经知道了结果。 “挖吧。”林岚很干脆地说。 我和秦昭起身,又鬼鬼祟祟招呼丁叔:“丁叔。” 丁叔也走了过来,还有点狐疑,在奇怪我们干嘛都鬼鬼祟祟的。 林岚指出一片面积:“挖这里,小心点,这具尸体应该只剩下一点骨头。” 丁叔眼睛都睁圆了,惊呼:“又找出一具!” 他二话不说,拿起铁锹在林岚的指导中开始小心翼翼挖。 “前方办案!闲人莫入!”忽地,楚依依的厉喝传来。 我和秦昭立刻走出,正是管家带着他家爷,这座山的主人来了。 这片茶山其实很大,我们只是在其中一小座里。 可见他家主人不是皇亲国戚,也是地方豪绅。 管家领来了他主人,又嚣张跋扈起来,指向我们:“爷!就是他们!乱挖我们的山!” 从管家身后,不疾不徐走出了一个锦衣公子。 公子年轻俊朗,气度不凡,一双眼睛带着商人的精明,唇角含笑,有两个小小的梨涡。 身穿一件深褐色的锦缎长衫,外面披着青黑色的罩纱。 这公子品味极佳,一身行头奢华,却显得低调。 我和秦昭上前,他的目光就落在秦昭身上,一直盯着瞧。 秦昭冷着脸,沉沉看他。 “你是不是……姓秦?”他微微指着秦昭,似是眼熟。 秦昭面无表情:“是。” “嘶……”他更加细细端瞧,“你是不是廊州的……小侯爷?” 管家听到自家爷称呼秦昭为小侯爷,顿时腿一软,眼神开始放空。 “不是。”却没想到秦昭直接否认,脸不红,气不喘,看不出半点撒谎的迹象。 秦昭也不再显露他小侯爷的身份,县衙里大家都把他当普通人对待,让他很舒服。 管家又立马支棱起来了,眼神开始嚣张。 他家爷倒是眯眸神秘莫测地笑了,而是对秦昭一礼:“在下是这座茶山的主人,松鹤颜。” “我们主人可是国舅爷!”管家跳了出来。 松鹤颜拧眉,带笑的容颜沉下,冷厉地横睨自家管家。 管家察觉到主人色变,立刻老实退后。 松鹤颜转回脸,又是露出商人的笑脸,只看着秦昭:“对不起,是在下管教无方了,在下也是个低调之人,不爱将国舅爷这个身份摆出来。” “呵。”我直接笑出口。 我这一笑,国舅老爷松鹤颜才朝我看来。 可是很快,他的目光又被我身后什么吸引了去,他露出惊为天人的神情,目光开始发直。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正是林岚缓缓取下了自己的口罩,朝我走来。 冰清的美人,素衣也盖不住她清丽绝世的容颜。 松鹤颜一直盯着林岚,就像被鬼附身一样,一动不动。 林岚走到我身旁,神情冷淡,语气冷淡:“我这边都结束了。” 正说着,从山下又匆匆跑回衙役,他们身边,竟还跟着两个年轻人。 那两个年轻人我有点印象,是辞去捕快里的两个,刚才他们也一直跟着人群。 他们两个看我一眼就面红耳赤,面露窘迫。 他们匆匆低下脸,提着担架从我身边像是开溜一样,跑向丁叔。 “丁叔,今天案子大,我们来帮忙。”两人说完,就利落地搬尸。 丁叔欣慰地拍了拍他们两人肩膀,和他们一起整理现场。 林岚和我说完,也直接返回看着他们搬尸。 两个年轻人也是一边干呕一边搬。 毕竟满地的小可爱却是画面不太美好。 我伸手,在松鹤颜面前挥,他才回神。 他看向我,又带上了商人的笑:“您就是我们嘉禾县新上任的女县令狄大人吧,真是久仰久仰,前段日子我不在嘉禾县,但您的事迹,却已经如雷贯耳了。” “不是……兴风作浪吗?”我也带着礼貌的微笑。 松鹤颜微微一愣,又是横睨管家一眼。 管家低下头,彻底不敢支声。 我继续微笑说:“我也没想到我们小小嘉禾县居然住着一位大大的国舅爷,不好意思,因为案件重大,所以没有提前知会国舅爷。” 松鹤颜的笑容有点尴尬:“那……挖到了吗?” 我指向身后:“这不正搬着么?” 松鹤颜这才看到大家正忙着搬尸,脸一下子就白了。 哼,这小子只顾着看林岚了。 我直接沉脸:“来人!带国舅爷回衙门受审!” “是!”楚依依虎目一瞪,就架住了松鹤颜。 管家也彻底傻眼了。 看见尸体的松鹤颜,脸上也没了他商人的笑,裹上白布的尸体从他面前而过,还一路掉着小可爱,尸臭也随即而来。 松鹤颜当即眼一翻,竟是晕死了过去。 我冷冷一笑,晕了?晕了也抬走! 我公堂上,又不是没人晕过。 一只冰凉的手,拉上了我的手,我以为是张阿囡,低头看时,看见的却是沾满泥的裙摆。 我顿时全身一麻,眨眼间,那裙摆消失,张阿囡抓住了我另一只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