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学洲听得眉头紧皱:“没了功名直接就去死?这也太极端了,做这件事之前,他就应该想到会有这个后果。” 事情要么不做,做了就要接受任何结果的可能性。 古在田叹气:“据说是考了好几次都落榜了,估计心态崩了,冲动之下如此行事,结果更加糟糕,一时想不开就……” 齐显好奇:“此事就这样了?王府那边没找麻烦?” 不管对错,一条人命没了,王府那边应该会有个说法吧? 古在田冷笑:“他们自己现在都乱成了一锅粥,还有心情管什么典薄之子?听说世子虽然被救醒,但却瞎了一只眼,世子的其他兄弟不知道打哪听说了这个消息,一下子闹了起来正忙着争权呢!” 怪不得,怪不得王府那边一直都没动静。 王学洲奇怪的看了一眼古在田:“老兄,我发现你对各种消息十分灵通啊!” 古在田微笑:“那当然,你当我这人脉都是假的吗?” 三人正聊的兴致勃勃,就听到了提醒他们入场的《鹿鸣》曲。 三人连忙散开找到自己的位置。 等人站定,就看到主持本次鹿鸣宴的巡抚大人,带着从京里来的主副考官,和一众同考官来了。 身边还跟着知府大人和本地学政等等。 王学洲悄悄睨了一眼,一群大人的脸上看不出喜怒。 按照流程,先是巡抚大人说了一些勉励的话,让他们忠孝慎廉、不忘初心,随后又祝愿他们能够在明年的会试上一举高中,金榜题名云云。 反正都是一些漂亮的场面话,王学洲听得差点跑了神,终于等到他说完,知府和主考官也跟着勉励了几句。 说完开场白,他们一众新进举子开始谢礼。 接下来就是由乡试的第一名解元开始,纷纷做一首‘鹿鸣诗’来颂扬朝廷周公吐甫、天下归心。 反正就是花式拍马屁,看谁拍的出彩,拍的有新意。 这种事提前都有准备,王学洲的排名虽然靠前,但远没有前三名的压力大。 随大流吟完自己准备好的诗后,他看着饭菜有些纠结。 来这里的人还真没几个在意吃的,大部分人还都站着,坐也不坐。 但他觉得自己是来参加宴会不是找罪受的,站了大半天小腿都充血了,坐坐怎么了? 这么一想,他又觉得这些饭菜本就是给人吃的,吃了怎么了? 刚伸出手准备去拿筷子,就见他前面,排行第三,名叫郭奕的仁兄,被知府大人叫到了前面。 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古怪,有人眼神羡慕嫉妒,有人眼神鄙夷不屑。 此人就是那位被王府榜下捉婿的那位同年。 只见知府大人将人带到前面,一一介绍给主考官和巡抚大人,在他们面前刷个脸熟,以后对他的仕途,自然是有好处的。 那位郭同年不知道是羞的还是激动的,总之满面通红。 巡抚大人淡淡的说了几句,转而就和古在田交谈了起来。 宴席上觥光交错、推杯换盏,认识或者不认识的都会上前来交谈几句,毕竟以后入了官场,大家就是同乡了。 只是王学洲没想到,从京中来的副考官,会招他上前回答问题。 旁边的主考官也停下了动作,看着两人一问一答。 听完王学洲的回答之后,副考官满意的点头:“总不枉我和鲍大人争执许久,按我说就该点你为魁首,可惜······不过第四也罢,总算没有辱没了这个排名。” 主副考官本就观点相悖,要不是副考官极力争取,王学洲的排名还要靠后一些。 此时提问了王学洲的学问之后,作为主考官的鲍照也没半点愧疚,只对着王学洲说道:“学问不错,试卷也十分出色。” 这个学生的学问他是认可的,但有时候只会做学问也不行。 朝廷都已经实行过加税了,你还持反对加税的观点,这不是看不清形势吗? 不过他倒是从那篇策文的字里行间看出了这个学生懂得民间疾苦,有惜民之意,再加上其他题答的十分优秀,他这才愿意放他一手。 现在知道了这位学子的籍贯背景,倒也知道了他为何如此。 身为农家子走到现在,不忘初心一片赤诚,品行不错。 鲍照又问了王学洲几个问题,听的他越来越满意:“名次不甚要紧,考上了就没辱没,等来日进京赶考,有什么不懂的可去寻我。” 副考官轻啧一声:“你现在倒是会装好人了?” 说完他看向王学洲:“不想搭理他,找我也行,明年会试之上,必有你一席之地!” 这话的含金量不可谓不高,一晚上都和大家融入一团的王学洲,瞬间觉得同年们看向自己的眼神都变了。 虽然对于明年的会试王学洲势在必得,可被人如此肯定,还是让他心中一定,有了些许信心。 但是面上却镇定无比,听完两位大的话,他躬身谢过。 一圈人盯着他眼神羡慕嫉妒恨。 凭什么啊! 凭什么两个大人都这么看好他?你们倒是来问我啊!我也可以! 其他人内心的咆哮王学洲不知,还没等他缓和一下,就见一位随侍急匆匆的进来,附耳在巡抚大人的耳边说了什么。 原本还一脸平静温和有礼的巡抚,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起来,站起身直接往外走。 顿时引得其他几位大人面面相觑。 知府如坐针毡,不过片刻就找借口离开了,其他人纷纷跟上。 宴席就这么散了。 他们按照顺序出门,古在田走在王学洲的左侧,悄悄说道:“也不知道外面出了什么事。” “那谁知道,你消息这么灵,等下去打听一下?” 古在田点头:“那必须的嘛!我等读书人,自当关心家国大事,刚才几位大人离开时的表情,一看就是出事了。” 没有耽搁太久,他们很快就知道出了什么事。 邕王府,事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