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石重一走,许管事独自坐了一柱香,才开口叫人:“你去衙门瞧瞧问问今日当班的衙差,此事可有什么蹊跷。” 随从领了命欲走,又被叫住:“等等,这银子你先拿着若有打点的地方不必心疼。”又默了几息道:“你去只管打听原尾即可,其余不得多嘴,务必问清回来禀我。” “是,老爷。” 立于窗前思绪多转,他是许家家生子这些年一直未出过错,膝下也只得了一女那也是如珠似宝的养着。但再如何也是奴籍,便想着将女儿外嫁。像他们这样的身份,外人瞧着吃穿不愁,可身份地位那也是最低的,原想着只得了这一个宝贝便想着留在身边,可夫妻二人思来想去还是想让女儿脱了这奴籍成一良民。 所以,夫妇二人尤其上心四处寻摸,这石重便是此时入了他们的眼。虽出身农户但平日吃苦耐劳,为人瞧着也是憨厚老实,夫妻俩连番观察也觉满意,便漏了口风。 也派人去村里打听了人品家世,去的人回来说道:这石家三世同堂一大家子人住在一个院里,家里还过得去有几亩薄产。又听闻这家人虽与邻里有些龃龉但也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一家人还算和睦只是对二房差了些。这石重平日里也不甚在家,偶有回去也少与村里人打交道,见了人也是客气。 听到此他们夫妻二人也觉得没什么问题,哪家与人相处没个是非,父母爱子也难免有些偏向。家里人多也无妨,成了亲给小两口在县里买个小院子也就是了,只要对女儿好就行,所以两人也认下了这个女婿。 但就这一个姑娘自是不肯委屈了,所以提出的彩礼也不少,但嫁妆也不会差。石重听了也不掩难色,但也珍重认下又赌咒发誓绝不委屈了女儿,说是与家人商议。 只还未等到结果便出了事,他一瞧见石重那模样自是气的,但转念一想有些事也非空穴来风,他谨慎惯了自是不会单听一面之词,等得了消息再动不迟。 再说那石重是家里的长孙,自是被家人宠大的,吃穿不愁也小有零钱,没有了便问家里要。眼看年岁见长,家人想让他下田种地,被养的懒散了哪里愿意吃这个苦,便离了家去了县城谋生。 幼时也上过几天学堂认得些许字,所以便有些自傲。种田太苦,入了城活计难找又不愿卖弄体力,见食味阁招账房伙计便去应了职。这许管事跟账房先生,见他识字又瞧着长相憨厚,例行考校了一番便将人留下做个学徒。 这个活计轻松,又比其他人得脸工钱也不低,每日只管收钱归账其余不问,事少钱多正合了他的心意。他也有些聪明,又会讨巧卖乖很快便入了这许管事的眼,所以才有了这造化。 入了眼又得了实话,他自是欣喜的,回家便与家人商量。石家人一听管事的女儿愿嫁过来,还是个独女家里人也打起了这算盘,无论如何都要办成,这样一家子以后都吃穿不愁了。但一想到三十两的彩礼又犯了难,家里所有的加起来满打满算才十几两,还差的远呢,这年头去哪里再借个十几两? 这不就盯上了二房,瞧着好欺负就让二房想办法,见实在没招就想到了卖姑娘,自是舍不得自己的。但二房的又小,这石重的娘赵氏便想到了这么个阴狠的法子。 那季家家境不错,就一个傻儿子还有些疯病,所以也没人愿意将好好的姑娘说给他家,这十里八乡的也无人不知。所以石家人一商量便定下了这主意,找了人上门去说,三十两就将珍珍给卖了。季家原本还不愿意,觉得太贵但一想就这么一个儿子,总不能断了后咬咬牙便同意了。 若不是谭月芽那日遇上了媒人,那媒人跟她提了一嘴他们夫妇二人还被蒙在鼓里,夫妻两人得了消息又气又恨当即与石家人吵闹起来。石重见事情败露恐婚事黄了,便出主意假意应下,再将夫妻二人哄骗出去,趁着没人绑了珍珍连夜送去了季家。 待他们夫妻二人回来见姑娘不在,便知上了当就要找他们拼命。石老头子夫妻两好歹还念着亲身骨肉,只想着将两个关起来,但石双虎力气大一时拿不下,石重一发狠伙同全家人直接将石双虎的双腿打断。 “只要废了后面自然就安静了,对外便说他自己干活摔断了腿,假意找人瞧几眼便是,后面有个什么意外也不与我们相干。”石家人被他这一番话也是吓的不轻,但又想到日后的好日子也认下了。 谭月芽瞧着石家人一个个为了银钱竟连人命都不顾,又是心寒又是恐惧,想出去找人救命被石家人按住一顿拳脚辱骂,若不是娘家人来得及时怕是两人就这样交待了。 一群人到了县衙按着章程,先递了状子交于衙差,衙差瞧见浩浩荡荡的一群人,双方村长与族老也都一起到场怕不是小事,展开一瞧那状子顿时落下脸来。 “你们是苦主,谁是被告?” “回大人,我是苦主,我要告那石重伙同家人蓄意谋害我们夫妻二人,还买卖良民将我十岁的姑娘卖给了傻子。”谭月芽被搀扶着上前,对着衙差跪下重重的磕了几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