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丘洞口,陈玄丘和苏青绾母子殷殷道别,刚刚相认便要分开,心中自然不舍。
只是,这种母子亲情却被旁边一群老家伙打扰了。
一群白胡子老头儿围着一身小侍女打扮、显得古灵精怪的胡喜媚。
“老祖,外边凶险,要是察觉不妥,还请速速回返呐,晚辈们就是拼了性命,也要护得老祖周全。”
“你们放心,你看我这么年轻,一定不会死在你们前头。”
“老祖,晚辈这里有……咳咳咳咳,三颗益灵九还丹,是我青丘妙方。
服之可延年益寿,增添寿元,晚辈穷十八年光景,才炼成了这三颗,献与老祖。”
“这可不好,你还是自己吃,你看哈,你都奄奄一息了,你赶紧把它吃了,你吃了它,保准还能再活三千年,三千年,你得再炼出多少颗益灵九还丹呐你说是不是,这账咱算得明明白白的,别客气,别噎着,那谁,那个小狐崽子,打点水来。”
“玄丘啊,我青丘之民,无人不知轩辕三姐妹的故事。
老祖,可是我青丘一族活着的老祖宗啊,你可一定要照顾好她老人家。”
陈玄丘看了看一身小侍女打扮的胡喜媚,她是要扮成小侍女陪在自己身边的,这个……到底谁照顾谁啊?
胡喜媚向他扮了个鬼脸儿。
陈玄丘苦笑道:“好的。”
终于,一番喧闹之后,陈玄丘和胡喜媚踏上了离开的道路。
陈玄丘回眸,深深地望了母亲一眼,苏清绾向他温柔地一笑。
这是她的儿子,她才不管陈玄丘有怎样的前世,有如何的使命,当初她是为了改变儿子的夙命,才忍痛把他送走。
既然儿子终究还是踏上了这条路,那她这个做娘的,就要尽其所能,庇护她的儿子。
“老祖再见啊。”
“老祖常回家看看……”胡喜媚被叫得浑身不自在,一把拉起陈玄丘,逃也似的冲进了山洞。
在另一侧,二人出来,正是姮娥仙子所居天河精舍的所在。
宫苑之中,隐隐有几处宫灯如星光璀璨。
胡喜媚振奋了一下,激动地道:“我终于出来了。”
陈玄丘道:“喜儿,我先护送你出天河,指点你去我的四方困金城。
我去天河军正司善后,然后便去与你汇合。”
陈玄丘才不管老不老祖,本来就看着像个小姑娘,现在这身打扮,简直像个半大萝莉,老祖实在喊不出口。
胡喜媚惊讶道:“你不跟我一起走么?
那我不如跟着你,我在这儿人生地不熟的。”
陈玄丘道:“我去军正司,救了人便要离开,到时你还要与我一起厮杀出去。
最重要的是,我如今这个身份,是不能被识破的……”陈玄丘心想,我这身份不能被识破,倒不是怕了天蓬,反倒是怕南山雁识破我身份,那才完蛋大吉。
胡喜媚想了一想,道:“这样么,好,那你先送我出天河,咱们在你家里再会。”
二人说走就走,封好洞口,便往水上升去。
陈玄丘一路避着巡弋的军卒,在一处河岸上悄然出去,升上半空。
此时,天色已经露出了鱼肚白,四下一片静寂,陈玄丘指定远处一处建筑阴影,道:“喜儿,那里就是我的四方困金城,你自去那厢,见了府中管事,名叫乌雅的,你就说你是我新收的侍女,他自会容留于你。”
胡喜媚漫不经心地瞟了一眼,道:“好,你这便要潜回天河么?”
陈玄丘微微一笑,道:“我如今是元神出窍,要回去却也容易。
你放心好了。”
胡喜媚皱了皱鼻子,道:“谁关心你死活了,我只是担心你有个好歹,我这老祖不好向晚辈们交代。
哈哈哈哈……”胡喜媚忌讳别人称她为老祖,却不介意自己拿老祖来开玩笑,说到此处,捧腹大笑。
陈玄丘哭笑不得,顺手摸了摸她的头道:“老祖的派头儿,别在我面前摆啊。
你要摆正自己的位置,现在你是我,九天玄女府宫尉陈小二的小侍女。
快去。”
胡喜媚被他一摸头,恍惚便有当初在紫霄宫中当宠物时的感觉,惬意地眯起了眼睛,喉咙里微微地咕咕两声。
可惜,这愉悦的感觉只持续了片刻,陈玄丘已然放手,身影在空中一闪,已然不见。
就于此时,一轮红日自天边升起。
十金乌和十二素女重新出世了,这当初妖族天庭的皇子皇女们,既然认清了事实,没去寻天庭麻烦,天庭也就默契地没有过问他们半点消息。
毕竟要让日月轮转,四时有序,离不开他们,他们的存在,如今已经改变不了三界格局,天庭也就装聋作哑了。
胡喜媚眯着眼睛望向天边那轮红日,已经有多少年没有看见过太阳升起了?
梦魇空间里的她,时间是停滞的,但是在受困的无尽岁月中,思维却不是停止的,所受的煎熬自然也是无穷无尽。
胡喜媚真想恢复本体,纵情翱翔一般,但理智告诉她,万万不可以这么做。
于是,她深吸一口气,便向着……九天玄女宫飞去。
这个二五眼,看错了位置,差之毫厘,谬之千里。
……陈玄丘先去了一趟元帅府,把两件法宝还了回去。
这两件法宝,他不能据为己有,否则天蓬一定会马上查看封印,鬼车已经脱困、青丘已经解去束缚的事,他马上就会知道。
此时的陈玄丘已经是大罗境界,来去更是悄无声息地还了法宝,陈玄丘未再潜出,直接于原地消失了。
他是以紫金葫芦为传送阵,要回去军正司自然快捷无比。
军正司里,南山雁定定地看着侧卧于身畔的“栾玉落”,脸上烫得能煎鸡蛋了。
身上一阵阵的燥热,让身处天河之下,本该清凉无比的她,几乎要沁出一身的香汗来。
她守着元神出窍的“栾玉落”,眼看天色渐渐转明,不由心中焦急。
她不知道栾军正元神出窍,是做什么去了,可时间久了,迟迟不归,别是出了岔子?
栾玉落是南山雁心目中的救命恩人,如今要说亲,于她而言,再无一人比得栾军正更亲,情急之下,想起陈玄丘说过的话,便想推醒他。
只是当时陈玄丘正与胡喜媚往外走,仍在封印结界之内,感应不到。
南山雁将栾玉落的身子轻轻扳动过来,侧耳听听两个兔儿仙没有察觉,再度去推她,这一次推的却是他胸口了。
这一推……谁的胸这么结实?
就算栾军正是个了不起的女中豪杰,也不该把这里练成块垒的肌肉?
尤其是她此时元神离体,身体处于放松状态。
南山雁惊讶地看着栾玉落,然后就注意到了平素里被陈玄丘的军服遮掩的很好的喉结。
她是……男的?
南山雁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她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发现,脑袋轰地一下。
她不是男的,一定不是男的……一想到她为自己推宫过穴的举动,一想到自己在她面前脱得赤条条一丝不挂,大大方方入浴的一幕,南山雁的脑袋都快炸了。
情急之下,一时鬼使神差,竟尔探手向下摸去。
然后她就像被蛇蛰了似的,娇躯攸然一颤。
两个兔儿仙察觉异状,刷地一下睁开了眼睛。
但是床上南宫雁和栾军正却一动不动,两个兔儿仙警惕地观察半晌,复又闭上了眼睛。
她们却不知道,此时的南山雁,整个身子都仿佛僵化了。
她……是个男人?
这个发现,让南山雁魂儿都快吓飞了,骇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
许久许久,她才离魂归窍,这时再仔细打量陈玄丘,忽然觉得……我好像在哪儿曾经见过他?
就在这时,陈玄丘身子一动,忽而恢复了呼吸,他元神归窍了。
南山雁吓得又是娇躯一颤,急忙闭上了眼睛,心中如一团乱麻,反反复复只是想:“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