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钱家没有出面,宝家承认宝可鲸是逆子,陈玄丘对宝家有恩无怨,所以陈玄丘在翡翠城一直平安无事,甚至有人还看到他带了人悠闲地逛街。
那叫人一见相思的丰仪,果然不愧是布袋大会的魁首人物啊!没错,两天时间的发酵,陈玄丘已经名震翡翠城。
就连宝家和钱家这种地头蛇,都不敢找他的麻烦,那他就是过江的强龙。
翡翠城布袋大会排名第一、第二的两位高手全部陨落在他的手中,据说,第二连一招都没接住。
第一是在第二招时死掉的。
于是,翡翠城布袋大会预赛的第三名顾千帆感觉很尴尬,两天后的决赛,参加还是不参加呢?
这是个问题。
于是,顾少爷就陷入哈姆雷特式的自怨自艾中去了。
翡翠城的较武场设在巴特塔,距陈玄丘的居处,算上塞车的可能的话,也不过半个时辰距离。
鹿司歌给陈玄丘安排的居处,当然是城中心区域。
但陈玄丘提前一个时辰就从居处出发了。
他说过,他会提前半个时辰到,谁要是想找他算帐,那尽管一起来,他要用这半个时辰的时间给予解决。
目前,陈玄丘已为人知的能力,包括一种可怕的无物不焚的异火、一种紫色的类似于风刃的犀利暗器、还有极其强悍的近身搏斗技巧。
基本上,无论远攻还是近攻,陈玄丘都是一个难缠的对手。
不过,好像从来没有人发现他用过什么高明的妖法,也许这不是他所擅长的?
这也正常,关在伏妖塔里的多是妖兽,而妖兽由于身体上的先天优势,通常都喜欢用法术作辅助,以武力做为克敌致胜的手段。
不肯死心的选手自然还是有的,于是他们果断临阵换将,调整了他们的助拳阵营,增加了至少一半的擅长魔法攻击的助拳。
可魔法攻击有个最大的问题,就是行功运法的速度,虽然只是吟几句咒语、掐几个法诀的空儿,可是对一个体术高手来说,已经足以先行发出致命一击。
所以,这些不死心的选手只好连另一半助拳也换掉,全部换成高防血厚,擅长硬抗的高手,整个助拳队伍,等于是大换血。
但是陈玄丘的助拳队伍,则始终没有变化。
有人买通大赛内部人员,查到了陈玄丘提供的助拳名单。
嗯……谈不上助拳,基本上就是,陈玄丘的小伙伴儿们,不管阿猫还是阿狗,全都上场了。
就这,还差一个呢,才七个人。
尚武之风盛行于整个伏妖塔世界,毕竟是个弱肉强食、没有法律和秩序的地方。
所以,巴特塔做为演武场,设计的极其宏大,说它是塔,莫如说它是一座巨大的宫殿。
而这座巨塔周围,先是一个平坦的环形广场,再外围则只有低矮的花草,花草之间,共有八条进出巴特塔的笔直大道。
陈玄丘坐着鹿车,今儿把厢板拆掉了,加了伞状的顶棚,旁边坐着一个衣着鲜丽的女郎,自然就是鹿司歌了。
后边,则是黄耳、乌雅、丹若、旷子规、鱼不惑以及哈士蟆,一个个狗头蛤蟆脸的,有他们这些绿叶陪衬着,陈玄丘愈发显得风采出众,佼佼不群了。
鹿车正向前驶着,前方突然缓步走来一个五短身材、几乎看不见脖子、矮墩墩的汉子,看起来四十多岁,穿一袭印满了铜钱纹的员外服,仿佛一个满身铜臭气的商贾。
在他右手,还提着一只金算盘。
距鹿车七丈之遥,这人便站住了,向陈玄丘拱拱手:“钱家,钱三足,为我侄儿五德,向妖屠王讨还公道!”
鹿车适时地停下了,鹿司歌扭头看了陈玄丘一眼,陈玄丘舒展手臂,架在车搭子上,懒洋洋地后仰着,没有说话。
鹿司歌便对钱三足道:“只你一人?”
钱三足点头:“只我一人,我若死在你的手上,钱家从此放弃复仇!”
为了今日,不知多少人赶来看热闹。
有身份的自矜于身份,还是等在这巴特塔下的。
更多的人直接就是守在陈玄丘居处之前,一路尾随过来的。
这时候,其中不少知道钱家内情的人顿时窃窃私语起来。
钱家是宝家的下线,钱家不负责对第三层的贸易,但是不少第三层需要的商品,是由钱家负责采买,再集中卖给宝家的。
由于钱家专心于经营之道,所以家族子弟,大多练到化形期后,就不再太用心于修行了,而是专攻经营之道。
但是,钱三足却是个例外,他天赋异禀,根骨奇佳。
自幼就表现出了很好的修行天赋,钱家有钱,自然也不吝寻访名师指点。
如今,钱家为了转运各地的天材地宝到翡翠城来,自然也有雇佣许多独立高手,但是其中竟没有人能超过钱三足。
钱三足拜过很多名师,学的技艺极其繁杂,根本没有一个清晰明朗的风格和体系,可就是这么杂七杂八的学习,居然叫他融汇贯通,独创了一套风格诡异的功法。
所以,钱三足说的话,可以确信是代表着钱家的态度。
妖屠王太凶了,他杀了宝可鲸,宝家居然都不追究。
宝可鲸的母亲自两天前追出宝府,便再没了踪影,十有八九也被陈玄丘给宰了。
宝家都不追究,钱家虽然仇恨难平,可是难道为了报仇,把钱家的累世基业都给毁了?
所以,钱家已经在内部达成了共识,由钱家最强的钱三足出面,杀得了陈玄丘就杀,如果杀不了陈玄丘反而被反杀,那就认清事实,放弃复仇,不能拖整个家族下水。
所以,钱三足表现的很光棍儿,一出现,就先申明了这一点。
陈玄丘慢慢站了起来,他一站起,鹿司歌马上乖巧地向侧后方退了一步,让出了位置。
陈玄丘道:“钱三足?
钱五德之叔?”
面对这个把侄子硬生生拧成了麻花的妖屠王,钱三足丝毫不敢大意,沉声道:“正是!”
陈玄丘有些疑惑地道:“三足、五德,你们钱家起名字,都喜欢带个数字么?”
钱三足一愣,强抑怒意道:“妖屠王,你这是戏弄我么?”
陈玄丘摆手道:“确实好奇,并无戏弄之意。”
钱三足便道:“我钱家,习惯以排行入名,有什么稀奇。”
陈玄丘道:“那要是兄弟行里排名二十一,该如何起名儿?”
钱三足怒道脸色一变,道:“我儿就在兄弟行里排名二十一,你这是威胁我,要对我儿下手么?”
陈玄丘惊奇地道:“这么巧?
我只是随口举个例子,哈哈,那就兄弟行里排名第二十八好了。”
钱三足一张脸胀如猪肝:“排名二十八的,也是我儿!”
陈玄丘郁闷地道:“我就是好奇排名这么靠后的怎么起名,怎么会这么巧。”
围观者中,听得如此一番有趣的对话,已经有人吃吃地笑了起来。
陈玄丘不动声色地飞快一扫,已经将四下人群的反应都看在眼里。
那些自始至终既没有觉得好笑,也没有流露出不耐烦,而是一直很冷静地盯着他的,俱都被他牢牢记在心里。
他可不信他的仇家个个都会堂堂正正地出来一战,这番插科打诨,就是为了对四下的围观者做一个初步的筛选。
钱三足长长地吸了口气,道:“就叫钱廿八,没什么花哨。”
这倒是个老实人,不像他那侄子一般跋扈讨厌,陈玄丘暗暗判断着,对钱三足杀意略敛。
钱三足摆开架势,把金算盘一扬,道:“那就动手。”
陈玄丘皱了皱眉,道:“我赶时间,还有谁想找陈某寻仇的,一起出来。”
陈玄丘朗声说罢,四下里顿时一片寂静,许多人都向身边看去,看看会有谁站出来。
片刻之后,五个身材高挑、容颜一模一样的青衣人从人群中缓缓地走了出来,与钱三足成犄角之势站定。
居中一人沉声道:“李家客卿五行杀,为陈牧鸢,向妖屠王讨还公道!”
人群中立时一阵骚动,李家的客卿里边,五行杀绝对不是最厉害的人,但是五个人合力围杀一个人时,哪怕是五个个人战力在他们之上的人,也比不上他们五人。
这五人一母同胞,乃是孪生。
风惜木、风惜水、风惜土、风惜金、风惜火,心意相通,合围绝杀,从未失手。
李家自己就是极厉害的高手,派出他们五个来,显然是觉得比其他人更加合适。
五个人一一向陈玄丘报了名字,陈玄丘深深地望了他们一眼,点点头道:“有趣。”
陈玄丘扬声道:“还有没有?”
“还有我!”
又是一声大喝,一个人大步流星,风尘仆仆地走来。
此人满面风霜,似是刚刚远道而来,身上穿的竟然是一件蔽旧的羊皮袄子。
在他背后,背着一口没有剑穗,吞口磨得锃亮的阔剑,他大步而来,便似有漫天风雪、无穷的剑气扑面袭来。
可是,只看他模样,虽然身材异常高大结实,面孔却稚嫩的很。
看起来最多十五六岁的模样。
“北方雪宫纳努比,不远千里而来,为我胞兄,讨还公道。”
“雪宫的纳努比?
你是纳努克的弟弟?”
陈玄丘第二轮比赛时,干掉的就是纳努克,要不是看见这少年,他都忘了。
陈玄丘一皱眉道:“我和你兄长是台上竞技杀了他的,上了赛台,生死各安天命,你来寻什么仇?”
纳努比尖声道:“就凭你也是我大哥的对手?
不是你使诈,害我大哥上当,你怎么可能杀得了他?”
“我使诈?
你看到了么?”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你以为天下豪杰都畏惧你的淫威?
这件事,自然有人告诉我!”
“什么人想借刀杀人?
不会是佘夫人?”
陈玄丘有些好奇,不过这一方小世界,只是他的临时栖息地,很快就要离开的,所以心中虽然一闪念,也没太过深究。
陈玄丘点头道:“好!还有么?”
四下寂寂无声,陈玄丘便一掠下地,忽地扬声道:“黄东家,黄东家?
黄耳!”
黄耳正跟他的八个兔女郎眉来眼去,腻的不行,忽听陈玄丘喊他,不由一怔,骑在马上,不耐烦地道:“什么事儿啊?”
陈玄丘道:“对面有七个人,你也来。”
黄耳大惊:“啊?
为什么是我?”
陈玄丘道:“我等八人中,以你黄耳大仙最是厉害。
江湖传言,黄耳大仙,法力无穷。
仙福永享,寿与天齐。
大敌当前,也只有你黄耳大仙出马,才能解此困局了。”
黄耳大仙一听,不由得心花怒放:“是谁说的?
我怎么不知道,哎呀,这是我的知音呐,哈哈哈,大仙我确实是非常了得的,只是我做人很低调,平时不怎么宣扬。”
四下人群则交头接耳。
“这货是谁啊?”
“不认识?”
“黄耳大仙,谁听说过?”
“没听说过啊。”
“我好像听说过这么一号人物,听说他是个卖血的?”
“卖血?
谁买血啊,那玩意儿有个毛用?
难不成天蝠门现在混到买血喝了?”
黄耳大仙脸色很难看,这些鼠目寸光的东西,看不出本大仙的本事,也属正常。
这样一想,马上心平气和起来。
陈玄丘道:“黄东家,过来。”
黄耳大仙磨磨蹭蹭地走到陈玄丘身边,低声干笑道:“我现在一天损失上万滴血,身子骨儿虚,我只能摇旗呐喊一下,你可不要指着我呀。”
陈玄丘乜视着黄耳大仙道:“放屁!我一天只采你五滴血,哪来的百十来滴?”
黄耳大仙急道:“是真的啊,你想啊,一滴精,十滴血……”“闭嘴!对头可都不是好相与,你要是想混过去,只怕不容易。”
陈玄丘唯一看不透的,就是黄耳。
在他的感觉中,这个家伙恐怕不是那么简单,仅仅是他的血可辟一切法术,就注定了他不是个平凡人物。
而拥有如此异能的人,他还没有被人放干了血,还能好端端地活着,自然应该有独到的法门自保,所以陈玄丘想借此机会试一试他的深浅。”
陈玄丘拉着不情不愿的黄耳上前几步,主动走进了七人的包围圈,道:“你们有七人,我们就以两人敌之,动手!”
“且慢!”
突然一声尖叫,声音从人群后面传来,看热闹儿的不嫌事儿大,立即左右一分,把那热闹让了出来,就见一个中年美妇,眼含恨意,一步步走上前来。
钱三足一怔,讶然道:“鹿夫人?”
鹿鸣紧紧盯着陈玄丘,道:“还有我!”
鹿司歌一见是姑母鹿鸣,眸波不由一闪,双足轻轻一跃,翩然落到了陈玄丘身边,沉声道:“还有我!”
鹿鸣瞪着鹿司歌,冷冷地道:“你要跟我作对?”
鹿司歌道:“司歌已追随了陈玄丘大人,姑母既然出手,你挂着一个鹿字,那司歌就不能不表明鹿家真正的立场。”
鹿鸣狞笑道:“好!本来,杀了陈玄丘,我也要找你这个不知廉耻的小贱人算账,那就一并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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