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玄丘有种似曾相似的感觉,不由惊咦一声,也不出动兵刃,只抬右手,屈指一弹,“啪!”
再一弹,“啪”,两颗相互环绕击来的珠子顿时被弹飞出去。
“麻管事和修真世家郭家,有何关系?”
陈玄丘忍不住问了一句,麻管事冷笑:“知道怕了?
已经晚啦!”
麻碴儿手捏法诀,口念咒语,只听“当”地一声响,弹飞到空中的两颗黑白珠子一碰,顿时力道陡升,一前一后向陈玄丘额头砸来,麻碴儿沉声道:“吐珠于泽!”
陈玄丘一指弹出,那颗珠子仍被他弹出,可第二颗珠子衔尾而至,陈玄丘甚至来不及收指再弹,急忙一振手臂,以掌心接了这颗珠子,将它反震回去。
可是,令人惊奇的是,两颗珠子之间似乎有所联系,陈玄丘一指弹开的那枚珠子,这回不是飞上半空,而是呼啸一声弹到了后一枚珠子的后面。
当后一枚珠子被震飞,它又出现在陈玄丘的面前。
两颗珠子如此反复,简直有无穷无尽之感。
陈玄丘虽然挺掌相击,可是架不住被反复击打,掌心渐生麻木痛楚之感。
麻碴儿眼见陈玄丘竟以一双肉掌,以一根手指来抵挡她的珠子,也是吓了一大跳,暗暗惊出一身冷汗。
这珠子是以道法驱动,但其速度、力道实比枪弹丝毫不差,那是何等力量?
如果是普通的修行者,绝不敢以肉身去硬接,就算是练体术大成的武道高手,也接不住如此速度、如此力度的珠子。
可陈玄丘竟然接得住。
不过,随后她见这明珠反复,陈玄丘应接不暇,终于放下心来,此人只是肉身极其强大,说不定与那恶来臭小子一样,曾经有过什么奇遇,所以肉身强横,但只靠此一点,又怎么可能与她交手过招?
她可是修真世家郭的人!这女人只是郭家一个侍女,不太打听外边的事情,不知道陈玄丘有什么本领。
而且从小在郭家长大,郭家山庄附近数千里,唯郭家是尊,所以她也是目中无人惯了,此时怯意一去,狂傲之态自然复起。
“还真他娘的不太舒服,这女人也不知道是郭家的什么人,看起来比郭竹那个不争气的世家子还要强上几分呢,可惜她用的不是那颗宝器明珠。”
陈玄丘想着,另一只手终于伸出。
此时,麻碴儿刚刚喝道:“吐珠与泽,谁敢不含!”
陈玄丘另一只手已经到了,他右手一搪,左手一抄,一黑一白两颗珠子就被他握在手中,拳头一握,真武拳意震荡,切开了这珠子和主人的神念联系,然后双手一拍,“啪”地一声,两颗珠子顿时化成了一团尘雾。
麻碴儿只惊得张口接舌,还不等她再出手,陈玄丘已经到了面前。
陈玄丘动手一直就是这样,静若处子,动如疯狗,要么不出手,出手就是搏命之态。
今天他是头一回想表现得有点大侠风范,总判官么,这儿是同僚家么。
现在可是不管这些了,就装了一次样儿,差点失手,这一回他哪里还会客气。
麻碴儿一抬手,袖中似乎还有那种黑白珠子,可还不等她放出来,一只手指修长、肤色莹白如玉,非常适合弹琴的手,就像拂弄琴弦似的轻柔地拂在了她的脸上。
“哎……”麻碴儿叫出了绵羊音儿,整个人都被这一巴掌抽得凌空飞了出去,“轰”地一声撞在照壁上,把照壁中间的福字图案砸得四分五裂,乱石溅飞。
一旁恶来急忙动了下身子,挡住自己弟弟季胜,免得他被乱石打伤。
这个麻碴儿被打飞出去时就知道不妙,可也只是勉强用道法护了下身子,结果一撞之下,道法自消,重重地摔在地上,半边脸肿胀的老高,脸骨都裂了,嘴角沁着鲜血。
不过,她却一点也不觉得疼痛,因为整张脸都木了。
那些大汉惊怒,方才与恶来两兄弟交手,他们都只动拳脚,不曾动用兵刃,此时却纷纷拔出刀剑,把陈玄丘一围,其中一人惊怒道:“你敢打我郭家的人,朋友,你今天不用走了,把命留下!”
陈玄丘嘴角一撇:“我没走错地方?
这儿不是宁亚祝府?
神龙摆尾!”
眼见七八杆刀枪恶狠狠向他刺来,陈玄丘突然大喝一声,他仍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空中突然出现一个龙人儿。
上身是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孩儿模样,长什么样子没看清楚,就是一眼瞧去,明眸皓齿,五官标致,当是个美人儿。
她的下身却是龙躯,金色的龙尾有力地一扫,就连那些刀剑确在她的尾鳞上都毫无感觉,七八个大汉以她为中心,向着四面八方溅射出去。
旋即,那龙美人儿就不见了踪影,临消失前,她只来得及向陈玄丘投以幽怨的一眼。
人家可是龙族公主,四海闻名的大美人儿呀,你就这么使唤?
……葫中世界,七音染正向吉祥抱怨:“你男人啊,现在越来越不像话了。
他没事时也不说进来看看你,人不来也成,倒是送些好吃的来呀,他又不送。”
吉祥听见“你男人”三个字,心里就甜的很了,便甜甜笑道:“你现在是冥祖啊,天地生灵已经有生命渐逝者,各种生灵对于死亡也都有了认知,很多生灵已经自发地开始向你敬献祭牲了,还怕没吃的?”
七音染一摆手,道:“问题不在这里,我自己采撷些东西,也能炮制食物。
这不是没他做的好吃么?
陈玄丘,是个好厨子。”
七音染吞了口口水,又道:“结果呢,他不进来看咱们,嗨!一有事就找我出去,一有事就找我出去,呼来喝去的,当我是他家小丫环呢?
你可不知道,当初第一次见到他,他一见我,就被我的神威镇压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了。
现在他倒拽起来了,哼!下次他要是喊我出去,我才不理他。”
吉祥偷笑道:“好像,你没办法拒绝他呢。”
七音染理直气壮地道:“行为上没法拒绝,但态度上要有拒绝的样子。
你看着,他要再召我出去,我一定要表达自己的不满。”
七音染刚说到这儿,天象一阵波动。
吉祥诧异地抬起头,道:“我男人召龙母出去了呢。”
七音染一听顿时大怒:“什么?
他为什么不召我?
为什么要召那个小龙人?
喜新厌旧,不是东西。”
吉祥道:“咦?
龙母又回来了。”
七音染一听,马上转嗔为喜,道:“哈,一定是她不济事,帮不上什么忙。”
吉祥瞟了七音染道:“七音姐姐,你的脸色变得比海上的风浪还快呢。”
“有么?
只要不起皱纹就好。”
七音染摸摸吹弹得破的脸蛋儿,突然两眼一亮:“为什么一定要外边有事,等他召我出去呀,他还不来看你,你又出不去。
要不,我搞点事情,引他进来?”
吉祥道:“你要搞什么事情呢?”
七音染眼珠一转,“阴险”地道:“比如龙蛇大战,虎象相争,某一个族群要彻底消亡了,他总不会不管?”
吉祥连连摇头:“没用的,有我在呢?
他知道有我在,只要我一念之间,便能消解这一切啊。”
七音染垮下脸儿来:“说的对喔,你是天道意志,哪有你搞不定的事情?”
七音染突然精神一振,兴奋地道:“我有主意了!”
吉祥赶紧道:“说来听听。”
七音染怂恿道:“要不,你造他的反!我们要造你的反他不会信的,实力差距太大。
可在这一方世界中,你可不比他差,你若造他的反,他不紧张才怪。”
吉祥一听,大为意动,忙道:“我要怎么做,才会让他相信,我要造他的反?”
七音染道:“咱们这样干……”七音染附在吉祥的耳朵上,叽叽喳喳地出起了主意。
……外边,陈玄丘可不知道召小龙女来摆摆威风,居然会惹出这样的事来。
他看看摔出去的众壮汉,对恶来道:“小子,什么情况,怎么你们俩在宁家?
宁家的人一个也不见,倒跑出一帮郭家的人来?”
恶来眼见陈玄丘如此威风,顿时崇拜不已。
尤其是恶来神力无穷,皮糙肉厚,既抗打又能打,他最佩服的就是陈玄丘这种肉身强大,功夫强横的人,行法作功、颂经念咒、画符祭器一类的道术虽然看着玄之又玄,他偏生半点兴趣都没有。
如今一听偶像问话,恶来赶紧上前,恭恭敬敬地道:“回上大夫的话。
我姐姐是宁府大公子的妻子,受到宁家人的欺辱,我兄弟二人气不过,来替家姐讨公道。”
陈玄丘喔了一声,道:“那这郭家的人是怎么回事?”
恶来道:“他们是宁家二公子妻子的陪嫁随从,欺负我姐姐的,就是他们家小姐。”
陈玄丘这才恍然大悟,道:“你爹呢,这事儿不该你爹出面么,怎么让你们两个半大小子来了?”
恶来吱唔道:“家父……那个公务繁忙,一时腾不出空儿来……”季胜气不过,抢着道:“才不是呢,我爹说,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宁家公婆俱在,轮不到他这个娘家丈人出头。
爹还说,陈上大夫你要去奉常寺做事呢,这时候不能给你添乱,万一招惹了宁家,那上大夫你在奉常寺里可不好做人。”
“原来如此!”
陈玄丘眉锋一挑,英气自现:“嫁出去的姑娘就是泼出去的水?
混账话!至于说我么?
如果我想在奉常寺站住脚,需要害得一个当爹的忍气吞声,一个做人媳妇的低声下气,我臊都要臊死!”
陈玄丘嘴儿一呶,对季胜道:“喏,帮我提着冻梨,咱们找宁亚祝说理去。”
季胜惊奇地道:“上大夫,你知道我姐姐和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么,这就要去讲理了?”
陈玄丘把眼一瞪,道:“我需要先知道些什么?
有理无理,全在嘴里!我可是奉常纠察七十二路总判官,和我比嘴大?
谁有我嘴大!走!”
恶来心中一股暖流涌起,眼泪都流了出来。
他“卟嗵”跪倒在地,对陈玄丘“砰砰砰”连磕三个响头,跳起身来,过去提起装冻梨的筐子。
陈玄丘已昂首挺胸,当先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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