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个好日子,虽是进了伏天,热得让人难受,但却仍然是个好日子。
周靖没有借到兵,但却动用了自己的关系找了一些所谓的江湖中人,加起来也有近两百人。
他们现在已经抵达浮梁县境内,离祁门不足四十里地,而且他也与杨县丞再次聚合在了一起。
“这宋北云,不杀之难泄我心头恨!”周靖坐在小屋中,死死握着拳对面前的杨县丞说道:“挑唆你我兄弟不说,还干出如此丧心病狂之事。”
杨县丞现在眼神都有些呆滞了,他低着头半晌不言语:“我只想救出我家娘子。”
“你才一个娘子,我一家上下几十口都让他逮了去!”周靖一拳捶在了桌子上,发出沉闷的声响:“老子定要取他狗命。”
“如今你我都已被通缉,往后这路该如何走?”杨县丞音调低沉:“若是……”
“你莫要慌张,老子带你还是带的动的,大不了干完这一票,你我二人去金辽之地,过不得几年又是一条好汉。不过等我杀了那狗东西之后再做打算,今日我可带了两百好汉,这祁门县一共才几个衙役?”
“不足三十人。”
“哈哈哈哈,我要将那宋北云一刀刀切个干净,还要当着他的面玩玩他那貌美如花的娘子。”
杨县丞默默抬头看了一眼周靖,觉得这人有点变态,好像特别喜欢在人前干那事儿。
不过现在走到了这一步,杨县丞也没了办法,他无论如何都要救出发妻,本想求助靠山,但这几日他却是见不着那靠山了,下头的人对他说那督瓷病了,单凭怎样都闭门谢客。
虽杨县丞感觉有些蹊跷,但家人被抓这等事却让他顾不得多想,只想着赶紧冲入祁门县救出自家发妻,然后远走高飞、隐世而居。
“如今就等天黑,这天一黑,我便带人杀入祁门县,宰了那宋北云,再将他那狗头挂在县衙上,再趁着夜色离开,我已备好车马,之后等他们发现那宋北云死了,你我已经走出老远了。”
听着周靖头头是道的计划,杨县丞总感觉有些不对劲,但现在却也是没了办法,毕竟他一个文弱书生,靠山也靠不住了,如今却也只能指望这周靖了。
“娘的,要我说,你们这等读书人最无情无义,若是那刺史肯借我几百兵丁,哪至于如此小心。”
杨县丞眼皮一跳:“刺史大人也……”
“可不?怎的?你那督造也不肯出头?这天下乌鸦一般黑。”
杨县丞心中有些担心,但此时天色已经渐晚了,周靖不容许杨县丞细想,拉着他带着那两百好汉就奔向了祁门县。
几十里的路说远不远说进不进,进到祁门县境内之时,已是亥时。不过虽是晚上,但这鬼天气却依然炎热异常,所有人都是汗流浃背,几人在祁门县外的河边休整片刻便再次出发了。
“报。”
一名探子飞快进入县衙内,来到于指挥使面前:“指挥使、宋大人,有近两百人进了圈子。”
正在给于指挥使科普标准地图的宋北云闻言抬起头和指挥使交换了个眼神:“请君入瓮。”
“放他们进来。”指挥使点头道:“弓手准备。”
“是!”
慢慢进入县城里面,虽已是亥时,但这夏日炎炎理应有人在外乘凉,可进入整个县城却有一种莫名的肃杀,周靖二人进来之后一开始还未觉不妥,可越往县衙方向走,杨县丞的心就揪得越紧。
“有些不对。”他小声提醒周靖:“这……不似往常。”
“嗯。”周靖也发现了不对:“难不成他还能料到我等回来?”
正说话间呢,他们通行的巷子的屋顶突然站起数十名手,接着就是一阵乱箭射了出来。
这些人赶夜路手中举着火把,那些弓箭手就专门挑那举着火把的人狂射,不多一会儿,持火者尽数倒地,那票好汉也慌乱了起来。
吆喝声、尖叫声、哀嚎声在狭窄的巷子里连成了一片,本就是散兵游勇的绿林好汉开始抱头鼠窜。
但没走多远,许多人家的门户突然打开了,里头冲出大量全副武装的兵丁甲侍,手刀在月光下闪烁着寒光。
这武器大家都有,但甲胄可不是谁都有的,大宋律例许百姓持刀也不许百姓持甲,有甲没甲的差别可是大了,这黑灯瞎火的,有甲的瞎特么砍就完事了,无甲的却是腹背受敌,毕竟谁也不知道会不会被自己人不小心给剁上一刀。
很快,这百余人在五十甲士的冲击下开始四散逃窜,他们一逃,立刻大量的步卒就手持火把包抄了上来,将这些人连追带砍的一路往前赶着。
周靖已经懵了,杨县丞更是有些体力不支了,但他们刚窜出巷子,就见到前方便是县衙所在。
这一下周靖突然便红了眼,扬起手中的刀大喊一声:“兄弟们,冲入县衙之中!先宰了那狗官!”
县衙大门是开着的,而周靖一行剩下却是不到三十人,许多人不是在追击中走散就是已经被射杀或砍死,那些兵丁根本不接受投降,撵上了照着脖子就是一刀。
冲进县衙,在熟悉门户的杨县丞的带领下,剩下的人直奔向后堂而去,刚踹开后堂的门就见宋北云坐在院子中吃着西瓜,坐在摇椅上好不自在。
“宋北云,爷爷来取你狗命了!”
周靖看到他的时候,双眼顿时变得赤红了起来,举起刀就要上前,但就在这时,所有的房间门都打开了,里头快速涌出数十名持盾的兵丁将宋北云护在后头,屋顶上更是站起了三十名弓手,人人举弓瞄着下头的人。
而后头大堂上的门也轰然关闭,他们身后更是出现了二十甲士。
看到这一幕之后,杨县丞整个身子都瘫软了下来,一屁股坐在地上,脸色煞白煞白的。
“两位哥哥,吃不吃西瓜?”
宋北云从盾甲士身后走出,捧着个西瓜笑盈盈的来到他们面前不远的地方:“井里冰过的,舒坦的很。”
看到此情此景,周靖的手已经开始哆嗦了,他打算拼死一搏,可手里的刀刚举起来,就被巧云的师兄也就是那指挥使一箭刺钉入了胳膊,带出了一丛血污。
周靖吃疼,但到底也算是个汉子,却是一声不吭,只是刀却再提不住的落在了地上。
宋北云见状,放下西瓜走上前拾起那柄钢刀来回看了看,然后笑了起来:“周大哥,这刀可是我送你那柄?”
“宋北云!!!”
周靖捏着手腕出血的地方,恶狠狠的说道:“算我周某人有眼无珠!看错了你!”
“别说这么伤和气的话。”宋北云走上前,从口袋里扯出一截手绢蹲在地上给周靖包扎了伤口:“哥哥这般说我,可就让兄弟有些伤心了。”
“你该死!”
周靖怒斥,但宋北云却丝毫不以为意的起身,看着他身后动都不敢动弹的绿林好汉:“哥哥,今日带这么多人来寻我,是想做些什么呀?”
当然,这个问题他是等不到回答的,所以宋北云说完之后又来到了杨县丞的面前,蹲下身子看着他:“杨大哥,怎的回来也不跟弟弟打个招呼?”
杨县丞是读书人,他知道事到如今已然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千算万算未曾想到这宋北云居然有能耐借到兵,且是福王直属的黑旗卫。
这分明就是代天子巡!是钦差!!!
悔不该啊……心中千般万般的恨,但却已是于事无补,只能坐在地上一脸茫然,五味杂陈。
而宋北云说完之后,起身说道:“缴了他们家伙。”
等把在场所有人都捆了之后,外头也开始了敲锣打鼓,县里的百姓也陆续的从家中走了出来,汇聚在了县衙前。
他们看到这满地尸体,纷纷开始议论起来,而不少受过欺压的百姓更是跪地叩头,连声大呼青天老爷。
当然,热闹还是没完的,宋北云白天睡了一天,就为了等这个连夜公审大会,毕竟白天的话实在太热,他也顶不住啊……
看到百姓人数来的差不多了,宋北云硬着头皮换上官服,巧云一边帮他整理一边说道:“这衣裳可是热的很。”
“嗨……别提了,我觉得我穿上这衣服,就像是只被套了麻袋的猴子,怎么都不自在。”宋北云稍微挽起一些袖子:“真不知道这帮人削尖了脑袋想要当官是为什么,光是这官服都穿着腻歪。”
“你呀……可是不许乱说话,嘴上也没个把门的。”巧云轻声叮嘱道:“总有一日你是要惹上麻烦的。”
“我这人最怕麻烦,要是谁给我找麻烦,我就把这找麻烦的人给弄了。”宋北云戴上官帽:“巧云姐你一日没休息了,好好歇着。”
“才不呢,我要好好瞧瞧我家小郎君有多威风。”巧云满脸甜蜜的说道:“要我说,这才是好儿郎,不是那只会吟几首诗作几句词的酸腐文人。”
“行啦行啦,别夸了别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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