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咋又来了?”
正在给自己和玉生哥煲汤的宋北云尝了口咸淡,然后从锅中弄起一块海参放进了金铃儿的嘴里。
“辽国海参,一级品哦,不是王公贵族吃不到,我这可是托徐家的商队从那头带来的,你这鼻子跟狗似的,闻着味就来了。”宋北云看着正在嚼海参的金铃儿:“你父王不管你啊?这天都黑了。”
“我可是奉旨来的。”金铃儿坐在旁边:“快快快,给本宫盛一碗。”
“这是求人的态度?”宋北云轻笑一声:“没你的!”
“
“这总行了,哼……”金铃儿噘着嘴:“整日就是占便宜,你怎的不去讨我柔姐姐便宜?”
“诶!话不是这么说的,好兄弟之间不能说这个,恶心。”宋北云将一碗自制佛跳墙放在金铃儿面前:“对了,你说奉旨来找我?干什么?”
金铃儿喝了口汤,眼里立刻绽放出了亮光:“不急不急,这个好吃好吃……”
“等你坐月子,我天天给你熬。”
一开始她还没听出什么蹊跷,等过了一会儿她才意识到宋北云又在占自己便宜,但她这次倒是出奇的没驳斥,只是乐滋滋的摇头晃脑的喝着汤。
女孩子饭量小,一碗汤加上几块上好的熏肉就已经吃得金铃儿坐在那直打嗝了。
“完了完了,肚腩都要起来了。”她捧着肚子哀叹道:“又要遭柔姐姐嘲弄了。”
“哦?”刚给玉生送了饭下来的宋北云笑呵呵的走上前:“我摸摸。”
金铃儿哪里不知道他的意思,但这点事她可是不在意,连害羞不带害羞的,只是撩起衣裳,露出圆润细嫩的小腹让宋北云把手贴上去。
“你还真的是自觉,一点都不像个公主。”宋北云俯下身子在她肚脐上亲了一下,然后蹲在她面前抱着她的腰说道:“快说来找我干什么。”
金铃儿轻轻婆娑着宋北云的脑袋,撇了撇嘴说道:”还不是那个北坡。“
“哦,大天狗啊。怎么了?”
“我母妃说今日得知他突然病了,大夫说熬不过三天了。就让我来寻你这个小神医呗,还说什么女子要为仁为善,真是顶烦人了。”
宋北云哈哈一笑,在她撅起来的嘴上亲了一下:“王妃说的没错,你等我一下,我去取药箱,然后你跟我一同去。”
“啊?为何我……”
“别废话,让你去就去,你这人真是不够良善。”宋北云敲了金铃儿脑袋一下:“好歹人家也是你朋友。”
“我没有朋友,那只是条狗罢了。”
“行行行,是狗是狗,你家狗病了你直接就给炖了肉?”
“哈哈哈……”金铃儿捂着嘴笑得大声,然后整理了一番衣衫:“好嘛,那就随你去罢。”
跟玉生打了个招呼,随口咬了个包子,背着药箱就跟着郡主的轿子走向了刺史府。
宋北云当然是走路的,他可没资格坐轿子,就算金铃儿让他坐他也不会肯,毕竟有些事多少还是要小心一些。
“那么看着我干什么?”
回头见金铃儿正趴在轿子的窗上,满脸笑容的看着宋北云,眼睛都弯成了月牙儿的样子,又甜又美。
“我呀,在看我家的好哥哥呀,我恨不得这么看一辈子。不对,下辈子也要这么看着。”金铃儿小声的说道:“我家好哥哥真好看。”
宋北云调整了一下斗笠,嗤笑了一声,这女孩子就是这样,严格来说是谈恋爱的女孩子就是这样,聪明如金铃儿也会说出这种傻乎乎的话。
来到刺史府外头,金铃儿从轿子中下来,宋北云立刻走上前为她撑伞,就如一个恪尽职守的下属一般站在她身后三尺的距离。
“恭迎公主驾到。”
门口的侍卫纷纷单膝跪了下来,而接到通报的刺史也匆匆的赶了出来,俯首作揖。
“不知公主大驾光临……只是今日犬子……”
“我已是知晓。”金铃儿说话时,声线都变得不一样了,完全不是跟宋北云独处时那种软糯轻柔的声音,而成了一种冷清高傲的调调:“我今日带了小神医来为北坡诊病。”
“小神医……”刺史抬头看了一眼宋北云,然后立刻嘀咕道:“如此年轻……”
“怎么?他能诊我母妃的病,不能诊你儿子的病了?你这意思是你那儿子还能比我母妃金贵?”
“不敢不敢!!”
刺史哗啦一下就跪下了,虽说宋朝不兴跪拜,但这种天然的阶级压制摆在那,自己这也就是个五品州的刺史,在这大宋首席公主面前实在有点不够看啊。
“行了,你忙去,我自行过去。”
“那劳烦公主了……”
刺史看到公主的背影,长出了一口气,但却也不敢跟上,甚至连吩咐婢女伺候都已经被金铃儿给拒绝了,总之就是不希望别人打扰。
“你好凶啊。”在去往后院的路上,宋北云笑着说道:“这威严,可以啊。”
“哎呀呀……那都是装装样子嘛,好哥哥怕了呀?”金铃儿娇笑着说道:“我这小狗儿在好哥哥的面前还不只剩下个摇尾巴的份了?”
“别闹别闹,好哥哥……让人见了可是要命,等回去好不好?”金铃儿低声央求道:“明日反正柔姐她们也不会回来
“不好哦。”宋北云松开手顺手她整理了一下头发:“明天可能就没意思了。”
“哎呀!好哥哥……”
“行行,别折腾了。”宋北云叹了口气:“对了,等会进去之后说几句鼓励的话,别太冷淡了。”
“怎么呢?”
“你照做,明个儿给你说。”
两人很快来到这北坡的门口,侍女很快将门打了开来,一走进屋就闻到了浓重的中药味,再往里走几步就见北坡躺在那里,脸色蜡黄一副快死的模样,他的身旁则坐着一个中年妇人,她见公主来了想起来行礼,但却被金铃儿制止了。
“儿啊,你睁眼看看,快看看谁来了……”
北坡微微动弹了一下,眼皮子轻轻抬了抬,迷迷糊糊的看到了金铃儿就站在不远处,瞬间他的眼睛瞪得老大,眼神中全是神采,就像……回光返照。
“今日我带了小神医来为北坡诊病。”
“多谢公主殿下。”妇人抹着泪哭诉道:“他前日淋了雨,回来便是这副模样了。”
“宋北云。”金铃儿声音清冷的喊了一声:“去瞧瞧,若是瞧不好他这病,我唯你是问!”
宋北云背着药箱点头哈腰的:“那是那是,草民定尽力而为。”
他说着就走上了前,拉下了帘子,将里间和外间隔断了开来,然后坐在床上将药箱放在脚下。
“北坡兄,我来为你诊病了。”他低声呼唤一声:“你先别动,我给你试试体温。”
而北坡迷糊着看着宋北云,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却似乎是没力气了,只能任由宋北云在自己身上折腾。
“哟……三十九度多。”
因为没有体温计,所以判断体温的方法只能是通过一些参照和对比,不过北坡着实是发着高烧,这亏了是年轻,底子弱一些的人要是这么熬下去,八成就凉了。
“真是冤孽。”宋北云将北坡的衣服全部解开,先是给他用酒精擦拭起胸口、手心、脚心和额头,然后用针灸的模式让他感觉到剧痛从而激发身体的应激反应。
“北坡兄,忍着点。”宋北云将自己的辣味提取素弄了一些出来,用木条蘸着放入了北坡的嘴。
果然这种基本没吃过辣的人,在这种堪比魔鬼椒的刺激下,立刻脸色就涨红了起来,身上顿时大汗淋漓起来。
这一出汗,体温立刻就降了下来,接着宋北云通过传统的望闻切判定是伤寒引发大叶性肺炎所产生的稽留热,他取出青霉素开始给北坡做皮试。
在等待皮试的时候,北坡的精神状态明显转好,他转过头看着宋北云,在身旁摸索了一阵,眼神里全是愧疚的将那本已经模糊不清的三国演义放在了宋北云手中,然后他费尽力气想要起身给宋北云道歉,但却被宋北云一把按了下来。
“北坡兄,你我兄弟,这点东西不值当,只是个练字的本子,你好生躺着,若无意外,今夜你就能好的差不多。”
听到这个话,北坡泪光闪闪,他是个读书人,哪里能不知那东西是何等的心血是何等的灵感方能成书,现在宋北云说的话明显就是在宽慰他罢了。
他伸手握住宋北云的手,眼泪顺着眼角流了出来,看上去就跟林黛玉临终时一样。
“等北坡兄好起来时,你我共同将这部书给补完,就当是北坡兄的歉意了。”
北坡重重点头,然后长叹一声。
“怎的如此久?”外头金铃儿按照宋北云的吩咐喊了起来:“宋北云,你莫要耽误!”
听到这个声音,北坡着急的就要坐起身,但被宋北云给按住了,他回答道:“回公主千岁,此乃伤寒至气血两淤,若不细细诊疗,怕是有性命之虞。”
“那还需多久?”
“多则三四个时辰,少则一个时辰。”
公主那头沉默片刻:“我可是等不得了,父王催促的紧,天色已晚。我今日就先返回,北坡你好生养病,等痊愈之日本宫为你专程开个诗会。”
北坡在里头激动的都颤抖了,连连点头。
宋北云咳嗽一声,大声道:”北坡兄,你稍事休息片刻,可吃些东西。”
“对,好好吃些东西。”金铃儿顺着宋北云的话吩咐道:“那我这便走了。”
很快,外头出现了嘈杂声,不久之后便恢复了安静,显然是金铃儿走了。而北坡整个人都显得极端亢奋,指着床头不远处的水壶,尽全力发出沙哑的声音:“水……水……”
宋北云连忙给他调了温水,然后顺势把青霉素混在了水中让他口服了下去。
在北坡喝完水之后,宋北云走到帘外对北坡的母亲拱手道:“这位夫人,准备些肉粥。”
“好好好!”
她手忙脚乱的招呼着侍女将准备好的粥饭端了进来,宋北云继续吩咐道:“晚些找人喂他一些肉粥,再弄些糖水混着喝了。明日我会再来给公子配药。”
说完,他再次钻进帘子中,笑着对缓过气来的北坡说:“北坡兄,今日小弟就不多叨扰了,明日再来。”
北坡伸手召他到了身边,一把握住他的手,居然嘤嘤的哭了出来。
宋北云被吓一跳,他连忙抽出手:“北坡兄……咱俩不合适,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