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四人木讷的应了一声。 只是一想到那暗无天日的乡下生活，抛除姜云舒在内的其他三位知青当场想找棵歪脖子树吊死。 路程刚过半，众人是真的走不动道了，姜云舒的脚底板磨出血泡，谎称上厕所的她偷偷往鞋里垫了两片夜用姨妈巾，走起路来软软的，至少没那么痛了。 万新宇坐在地上死赖着不走，杨成玉一个劲的扯着嗓子哭，王振国则是可怜巴巴的看着杜守全。 杜守全看着几人那惨兮兮的可怜样，最终还是于心不忍，咬着牙说道：“真是欠你们的，赶紧上车，再不走我就不管你们了。” 这话一出，众人雨过天晴，麻溜的爬上牛车。 看着被压弯的老牛，杜守全别提多心疼了，路上，他不断催促着儿子杜建国赶紧赶车。 车子距离红旗大队还有五百米的时候，杜守全将车上的几人全都赶下了车，并且再三叮嘱几人，不能把坐牛车回来的事讲给其他人听。 牛是大队的财产，红旗大队有明文规定，牛车只能用来装货和下地干活，当然，紧要事需要用到牛车再另说。 其实归根结底还是穷，这头老牛是红旗大队目前唯一的财产。 前两年闹饥荒，队员们饿的去河边的芦苇里扒大雁屎吃，杜守全都没松口让人把牛杀了。 姜云舒她们四个非常听话的跟在牛车后边，刚进大队，就收获了一众人的目光。 火辣辣的目光硬是让万新宇一个纯情小伙红了脸，他小声的嘟囔道：“姜知青，是不是我长得太帅，把他们迷倒了。” 姜云舒一言难尽的看着万新宇，想知道究竟是谁给他的自信让他说出来这么不要脸的话。 队员们看向她们的眼神分明是嫌弃。 嫌弃，那种看垃圾一样的嫌弃。 这傻小子，怎么到了乡下还没认清现实，在这吃不饱的年头，长得好看有什么用。 但后来万新宇身体力行的证明了长得好看还真有用，迷的小姑娘不要不要的，争抢着给他干活。 见姜云舒不说话，万新宇说的更起劲了：“想想也是，小爷我想当年在大院也是一朵花，多少小姑娘跟在我身后，求我跟她们处对象，我都没同意……” 再听下去，姜云舒觉得自己今天就可以不用吃饭了，于是不着痕迹的往后退了小两步。 “大队长，咱们大队怎么又来知青了，现在队里上上下下拉饥荒，哪有多余的粮食养这群吃白饭的人。” 说话的是王喜梅，此时她眯着眼睛在两位女知青身上来回打转。 长的好看的屁股太小，一看就不好生养，她们老王家就铁柱这一个根，可不能败到这女人身上。 另一个长的也还行，勉强能配得上她们家铁柱，就是那里太扁，将来生娃的时候，肯定没有奶水，这会把她的大金孙子饿着的。 不过将来养养也行，城里来的女知青手里肯定有钱。 想到这，王喜梅看向杨成玉的眼神热情了起来。 杜守全说道：“这是公社的决定，你要有意见就去公社闹，我不拦着。” 王喜梅瞬间熄火了，她哪敢去公社闹，除非她嫌命长不想活了。 喋喋不休的万新宇也哑巴了，从小到大，到哪都受欢迎的他刚到乡下就被人嫌弃了。 此时，他的内心是极度崩溃的。 杜守全将人领到了知青点，就急匆匆的走了，留下儿子杜建国帮他们收拾东西。 三间土坯茅草屋，最为破旧的那间是用来做饭吃饭的厨房，其余两间分别是男女知青宿舍，还有一个露天厕所。 几根木棍子搭建的简易床板，铺着麦秸秆的大通铺，唯一的窗户还是用几张报纸糊起来的，这要是遇上刮风下雨天，还往屋里进雨。 万新宇他们几人看着如此糟糕的住宿环境，心里难受的哭都哭不出来了。 只有姜云舒在心里盘算着怎么离开这里。 她要搬出去住。 屁大点地方，翻身放个屁的动静别人都听的一清二楚，身上有太多秘密的她不适合这里。 杜建国为人忠厚老实，帮他们将东西收拾好后，就给他们介绍起来洲县以及大队的情况。 洲县有三多：荒地多、兔子多、鳏汉多，队员们吃不饱饿着肚子去上工那是家常便饭，再加上前两年不是旱灾就是水灾，田里几乎颗粒无收，相比其他大队饿死人的现象，他们大队倒是没有出现，不过也欠了一屁股饥荒，到现在欠公社的八百多斤粮食也没还上。 总之就是一个穷字。 看着他们一张张哭丧的小脸，杜建国知道自己刚才的话把他们吓到了，丢下一句：“我还要去上工，晚点我再把你们的口粮送过来。”就跑了。 众人你望望我，我看看你，最后目光都集中在蹲在地上数蚂蚁的姜云舒。 王振国声音有些颤抖：“姜知青，这以后的日子我们要怎么办？” “既来之则安之。” 她目前能做的也只是顾好自己，旁人不在她的考虑范围。 晌午头，杜建国推着板车给知青送口粮来了。 国家规定下乡知青每月毛粮45斤，杜建国送来的玉米和红薯干加起来正好45斤，来之前特意过了秤的。 杨成玉看清袋子里装的都是些什么东西的时候，怒了：“我们是来支援农村搞建设的，你就让我们吃红薯？你们这是虐待知青。” 杜建国很委屈的说道：“我们这里一天三顿吃的都是红薯。” “我不管，我不要吃红薯。” 杨成玉耍性子，杜建国杵在那，满脸的不知所措。 红薯这玩意，吃多了容易腹胀放屁，姜云舒不是很喜欢吃，她对杜建国道了声谢，就将自己的那份拎回了屋。 万新宇也有样学样的将自己那份拎走了，吃不吃是一回事，总要做做样子的。 王振国拎着自己那份口粮，硬着头皮劝道：“杨知青，别闹了，有总比没有的强，这要是闹到大队长那里，肯定没有好果子吃。” 杨成玉愤恨的瞪了王振国一眼，心不甘情不愿的拎着自己那份口粮回屋了。 说到底，她还是怕大队长。 杜建国对王振国道了声谢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