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小师叔从前很低调,据说是一名寒门子弟,却知识渊博,才高八斗,也曾是苏太傅的得意门生,可惜意外受伤后就回乡生活,没有继续进考。 他再次出现,是因为偶然救下苏家那些人,并主动帮他们将乱七八糟的所谓报仇计划完善好,如今这个关系网,也是在他构建下成型的,一年后他就离开了,再也没有现身。 这也是他们彻底投诚后,沈榆才知道的,据岚姨说这位和她娘亲同辈,更曾一起学习,所以尊称一声小师叔也应该。 沈榆并不认为他是寒门子弟,但既然人家不想表明身份,她也不会去冒犯。 和徐姨娘道别后,王妃又马不停蹄要去‘欢庆班’,见她深夜在皇都游走那种熟练的程度,无尘突然有一种熟悉感,像是曾经和王妃合作过,但又想不起来该是谁。 “说吧,我时间不多!”沈榆看着眼前穿戴整齐的男子,气息比起上次见面明显更差了。 “你不好奇……我为何会知道你今日前来?” 沈榆翻了个白眼,男子正是早前暗巷救下之人,前几日班主就派人来禀,说男子想见她,呵!你说见就见? 她对他其实是有点失望的,毕竟他们也算救他一命,还收留他在戏班养伤,前提是他本来潜伏在‘亲子坊’是要下毒的!自己都没有跟他计较了,结果当日摊牌完毕,他依然选择隐瞒,既然他当日没有坦白,现在也就没再见面的必要。 谁知道他一个大男人为了见她居然搞绝食?有病是吧? “说重点,我时间不多!”她还要赶在城门刚开时出城呢,哪有时间看你绝食! 男子说道,“好!那我长话短说!我和夫人有回去竹灵寺复诊,接待我们的是一名叫‘净空’的和尚,他给我夫人看了诊、开了药,约定了中秋节再上门复诊。” 沈榆定定地看着他,“首先,竹灵寺没有叫净空’的和尚,其次,我说过了,中秋节不复诊,不信你随便去镇上问问!” 男子也不介意她的态度,从怀中掏出一张药方,“我没必要骗你!” 沈榆接过,仔细翻看,“确实是竹灵寺常用的纸张,但不能证明什么!” 男子点头,又继续道,“夫人吃完这张药方后,病情反而越来越严重,所以中秋节一大早我就带着夫人上门求诊,却又被净空’的和尚告知,今日有贵女要封闭寺庙祈福,不接待任何患者,要我隔天再来……我哭着求着都没有用,当天晚上我夫人就已经开始大出血了……” 沈榆一直默默地听着,没有给他任何反应,因为她知道还未到重点。 “第二日一早我带着夫人去求诊,却又被‘净空’和尚告知寺庙仍未解封,但我夫人已经昏迷不醒……刚好,有一位来祈福的官家小姐,同样也被拦在寺庙外,她看见我们的惨状,也开口帮忙求情,但是对方却说寺庙内的贵人我们惹不起,然后那位小姐,还心善地主动用马车送我们去镇上医馆,可惜当时夫人已无力回天……” “之后,我在镇上做工独自抚养阳儿,想打听那天封闭寺庙祈福的贵女究竟是谁,但他们居然告诉我,那天并没有封寺?” 男子看着窗外,今夜终于第一次有了情绪,“哈哈!他们一句没有封寺?所以我娘子白死了?你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如果你是我,你会怎样想?” 沈榆从他身上感受到厚重的无力感与孤寂,那双毫无波澜的眼眸犹如一潭死水,她不忍再看,所以转头看向窗外,认真回答,“你会想……这个贵女的身份一定是很不简单,否则这么会所有人都帮着她撒谎呢?然后你闹过,你要求给说法,动静大了,其他人可能会认为你有病……然后,你会主动去找当日的目击证人。” 其实听到这里,沈榆已经知道他是谁了,半年前曾经有个疯乞丐闹事,还差点被抓去坐牢这件事,可谓沸沸扬扬,没想到居然会是眼前人? 从那个‘净空’和尚出现就是一场局,一场针对自己和眼前男人的局,他的妻儿只是无辜受害,突然她就有点说不下去,“你……” 男子却淡然一笑,对上她的眼眸不闪不避,像是在说着别人的故事,“然后,我去那日的医馆,成功找到了目击证人,正是承恩伯府大小姐薛珍珍,她告诉我,你叫沈榆,你是一个嚣张跋扈、不把人命当回事的权贵小姐,她说因为你外公是苏太傅,父亲是沈尚书,夫君是卓王,所以目中无人,洛城内无人敢惹,她问我敢不敢为妻儿报仇!” 沈榆没想过真相居然是这样的,薛珍珍设计他对付自己是何意?虽然这整件事很莫名其妙,但如果她是重生……那一切都能说得通。 能让她故意设计,证明那眼前男子的身份,在薛珍珍上辈子里绝对不简单…… 看着男子惨白的颜色,沈榆到底是有些不忍,说话的声音也忍不住柔上两分,“你想我如何帮你?” 男子盯着她看了好久,面上缓缓绽放一个极浅的笑容,沈榆才发现,其实他长得廷俊美,在病容掩盖下也可见风华,收拾下应该也是个三十多岁的帅大叔。 “王妃!时间不早了!”无尘走上前拱手提醒,双手刚好隔绝男子的视线。 似是看出他在想什么,男子突然哂笑,一改之前的沉迷,一副慵懒的态度,“你陪我去趟灵竹寺,然后薛珍珍我要带走,这辈子我都给你卖命!是给你,不是卓王府!可以给你做打手,可以帮你做生意,可以帮你杀人,随你用!” “想法不错,胆子够大,请恕我无福消受!”沈榆实话实说,为他的勇气点个赞。 薛珍珍死不死她无所谓,但是她明显没有浪迹天涯的打算,她好好的卓王妃不做,和你玩命?还闯进薛府劫走太后侄女?没病吧? “薛珍珍我自己会搞点,但是人我要带着,你要给我打掩护!”男子又换了说法。 “呵!你凭什么认为我会答应?” “就凭我知道苏太傅一家的秘密!”男子挑眉,一副吃定她的模样,抬手扔出个圆牌,“啪!” 沈榆面色如常,眸色平静地扫过桌面,然后染上几分冰冷和阴霾,让深夜的雾色更加莫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