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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远仿佛站在了余林面前,迎着那当头斩落的刀锋。
躲。
退。
迎。
抽刀相击。
……
余林十八式刀法走完,深吸一口气,回身看向张远。
“这一次,记住多少?”
立在原处的张远面色苍白,满头汗水。
握紧的拳头放松,张远缓缓闭眼,不甘的低声道:“八招。”
余林满脸惊喜,再问一声:“你是说,你记住了八招?”
当初他自己修这套刀法的时候,第一次看,记住三招,可第二次看,只记到第五招。
这般看来,张远的武道天赋,比自己还强!
是自己的传承不该绝吗?
张远睁开眼,看向余林手中刀,轻轻摇头,低低道:“不是记住八招。”
“是我败在了第八招。”
……
或许是心神耗损,加上伤势未愈,张远走出小院的时候脚步有些虚浮。
看着张远离开,余林站在原处,面上神色从平静化为激动。
他想到张远的天赋高,没想到会高到离谱!
张远竟然在观看他施展山岳刀法时候,带入到对立位置,以战悟刀。
如此修行天赋,余林只听说那些顶尖大世家中嫡传,世间有名天骄才有。
“若是能让山岳刀法传承下去,我也无憾了。”
轻轻低语,看向院门外,余林双目眯起。
他没有告诉张远,这套山岳刀法是他从何处传承,也没有告诉张远,这套刀法有多高明。
“看来,赵长明的提议,是需要考虑考虑了。”
……
张远回到伤兵营,倒头就睡。
睡梦中,一颗颗感悟珠破碎,化为虚影,在他脑海之中不断流转。
当斜阳西下时候,他方才醒来。
脑海之中,混沌光幕升起。
【张远】
身份:大秦庐阳府九品皂衣卫,赤鳞军征召战卒
修为:后天境中期,提升需要十二颗气血珠
武道修行:披风刀法大圆满,铁甲拳大圆满,山岳刀法初学(需要纯熟之后才能再次感悟)
战阵:苍狼阵小成
混沌空间:气血珠三颗,感悟珠七颗
混沌辅战:未开启
耗费了三颗感悟珠子。
十八式刀法,仿佛印刻在了他心里。
山岳刀法,修成了。
“张小子,你醒了?”靠坐在陶公子木榻边上的陈伍熊挪过屁股,趴在张远身前,看一眼四周,压低声音,“你恢复的怎么样,要是出城,可还能动?”
出城?
就在张远回到伤兵营昏睡的时候,赤鳞军都统余林召集军将,宣布了一个决定。
寻机送城中伤兵和残存百姓出城,剩下的军卒死守丰田县城,与城共存亡。
目前城中伤兵有近百人,还有两百多百姓。
城中缺粮,这些人会成为后面守城的负担,不如让他们先出城,剩下的军卒死守城池。
“都统大人安排了咱们这一营护百姓出城。”
按照陈伍熊说的,他们这一营本就是征召本地武卫和衙役,还有些死囚组建,对周边地形熟悉。
让他们护卫百姓和伤兵出城,机会更大些。
出城。
张远躺在床榻上,失神的看着头顶漏光的瓦片。
死守丰田县三个月,他早就没想过活着离开了。
可是如今,他想活。
如果给他足够的时间,他的未来,绝不只是后天中期。
“张远,见到都统大人了?”一旁床榻上靠坐的陶公子转头,看向张远。
张远点点头。
陶公子有些艰难的从木榻下掏出那卷鲜血浸染,记着他们这一营战卒军功和愿望的麻布卷,递向张远。
“没别的意思,”陶公子脸上挤出一丝笑,轻声道,“你带出去的机会,总比我更大些,不是吗?”
陶公子的伤势,起码三两个月不能动武。
就算痊愈,往后的武道也基本上废了。
张远沉吟一下,伸手去将那麻布卷接过。
麻布卷上的血腥气息,让张远不觉握紧手掌。
他能将这麻布卷带出去吗?
……
夜虫低吟。
睡不着的张远走出伤兵营,到院子后的断墙边上练刀。
十八式山岳刀法他已经记住,现在要做的是将招式练纯熟,然后再以感悟珠推衍,直到圆满层次。
“苍啷——”
长刀出鞘,张远脑海之中原本沉寂的光影浮现。
进步,抽刀。
一刀斩落,锋芒毕露。
刀锋仿佛山峰绵延,层层叠叠,翠绿盎然,又如山岳环伺,壮阔之态,尽显于一刀。
山岳刀法第一式,岳峦叠翠。
刀在手,脚下不停,张远口中低喝,第二刀已经斩出。
这一刀接续第一刀的绵延,刀锋在月光下闪烁流光,仿若江河之水奔腾不息。
这一刀不止有绵延山岳,更有大河奔腾的气势,磅礴迅猛。
山岳刀法第二式,江河奔腾。
刀锋在前,张远脚下一步跨出,身形陡然进击一丈,横刀而斩。
第三式,山川迢迢。
千里之行始于足下,这一式修成,一刀十丈,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
连走三趟刀法,张远额头见汗,身上气血奔腾方才停下。
此时山岳刀法还不算纯熟,但已经离熟练不远。
“你小子要是再不停,老夫都要喊你停下了。”不远处,踱着步子走过来的胡春牛背着手打量下张远,“伤口没裂开吧?”
这小院本就是胡春牛家医馆,周边地方胡春牛当然熟得很。
“没事没事,今日学了功法,心里痒,不练几趟睡不着。”张远将长刀收入刀鞘,擦一把头上汗,坐到乱石边。
胡春牛呵呵笑一声,也坐到他身边,“这倒不假,当年随师傅学医,遇到新方子,不给病患用上,总觉得不得劲。”
新方子,给病患用?
见张远看自己,胡春牛咧嘴道:“放心,吃不死人。”
……
丰田县与燕国接壤,常年征战不休。
原本两万多人的县城,硬生生死伤逃散,只留下几百户。
胡春牛是土生土长的丰田县人,说的是故事,却更多的不是故事。
“从我太祖爷爷那一辈开始,燕北侯反了,这仗就没停过。”
“有时候我在想,九洲都崩了,北境长城之前该死的都死尽了,我们老秦人争的是什么。”
伸手拍拍张远的肩膀,胡春牛面上露出轻笑。
“直到你将那半罐肉汤分了,我才想明白。”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我等老秦人只要还有一口气在,有兄弟袍泽,有家有国,咱就是个人。”
“堂堂正正的人。”
“咱可以站着活。”
“那些燕狗,那些九洲故地的生灵,他们只能做神魔的走狗。”
站起身,胡春牛摊开双臂,抬头看向天穹上点点繁星,深吸一口气:“站着活,多自在啊……”
站着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