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徊是到凌晨左右才过来的。 钥匙插入锁芯的声音,把睡在沙发上的孟津稚迷迷糊糊吵醒。 孟津稚抬头看一眼,门口站着一个黑影。 她下意识站起身,睡眼惺忪,“你回来了?” 黑影颀长,他没说话,借着月光,孟津稚看清楚他眉眼下方的疲倦,他抬头看了孟津稚一眼,反手把走到身前的孟津稚揽进怀里,结实有力的双臂搭在细腰上,收紧抱好。 孟津稚迷糊的理智清醒了片刻,“怎么了?” 姜徊:“没什么,有点累,给我抱会。” 孟津稚没再开口,站着给他抱着。 良久,她伸手环住他的腰,手心有一下没一下沿着背脊的骨头抚摸而过。 男人身上有着浓重的消毒水味,神色也染上三分怠倦。 月色渐渐跋涉进屋内。 孟津稚的脚开始发麻。 姜徊松开她,声音很淡,带着几分哑:“我被临时加了两台手术,所以看手机的点晚了,你吃过饭了吗?” 孟津稚:“喝了一杯牛奶。” 她拍了拍姜徊的肩,语气温和:“你吃过了吗,我再去给你热点饭菜吧。” 上手术台,一站就是三四个小时,没什么时间吃饭。 要吃,也基本都是喝葡萄糖。 姜徊加班到现在,怕也是喝葡萄糖度过的,她看过一眼姜徊,男人脸色有些发白,退出他怀抱,去厨房热菜。 微波炉热得快,米饭转一小会就好了。 就是口感没有刚出炉的那么好。 孟津稚把今夜做的一桌饭菜再次端上桌,饭碗推到姜徊面前。 “你凑活吃点。” 姜徊看过她一眼,就着菜吃了起来。 孟津稚坐在一侧,想了想,又给他倒了一杯温水出来,盈盈托着腮看他吃饭。 男人发梢耷拉,瞳孔低垂认真,眼前的饭菜像是什么可口的佳肴,一口一口吃着,多了几分人间烟火的颓丧感。 “姜徊——” 他停下筷尖,目光朝着孟津稚看过来。 孟津稚弯了弯眼,“比起以前的你,我更喜欢现在的你。” 从前的姜徊总是端着那副高冷生人勿进的样子,吃饭的时候,也没有过多改变,现在男人眉眼低垂,相较之前有了许多改变。 这就证明她最近的行动没有白费。 姜徊没说话。 一直到,他吃完饭,孟津稚把碗收好,放进厨房,打算明天早上洗。 姜徊才开口道:“我去洗个澡。” 孟津稚点了点头。 最近姜徊会经常过来,她就把以前姜徊的睡衣拿出来了,这会正好派上用场。 东西放到门口小凳子上,孟津稚对姜徊说声,便回到床上。 盥洗室里传来簌簌流水声。 热气蔓延,雾霭蒙眼。 姜徊站在水中,想起最后那一台手术。 那位患者是先天性心脏病,年纪很小,难度很大,所以院里一致决定交给他来做,然而,谁都没想到,病人家属隐藏了病人的病历,她不止有心脏病,还有其他的疾病。 以至于手术台上,病人突发性大出血。 …… 孟津稚在外面坐了一会,就看见床头柜的手机在亮。 她的手机在手上。 因此,那是姜徊的手机。 孟津稚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备注是老廖。 犹豫片刻,她接了电话。 老廖声音低沉:“事情我都听说了,和你没关系,是病人家属的问题,他们隐瞒了病人的病历,你千万别自责——” 孟津稚没说话。 老廖则是絮絮叨叨完,就挂断了电话。 姜徊本来就是一个不爱说话的性格,他也就压根没想到对面接通的不是姜徊。 孟津稚听完老廖的电话,眉心下意识跳了跳。 难怪今天姜徊过来是那个样子。 原来是医院出事了。 她翻出自己的手机,搜索市二的新闻。 什么新闻都没有。 风平浪静。 就在这时,姜徊从里面出来,他一眼就看见了孟津稚手上的手机。 孟津稚解释:“刚刚廖医生来电话了。” 姜徊:“他说了什么?” 孟津稚小心翼翼看他脸色,“手术台上的事和你没关系,是病人家属隐瞒了病历……” 她没说完,就闭上了嘴,看着姜徊发梢正在滴着水,下床两步,伸手去拿毛巾,盖在他头顶。 男人方才回过神,淡淡说:“我没放在心上。” 孟津稚:“真的吗?” 姜徊抬眼看过她一眼,语气平静:“嗯,手术成功了,没必要放在心上。” 虽然惊险,但姜徊的临场反应很迅速—— 几乎是瞬间就给出了方案。 及时止住了血,完全接下来的手术。 的确是成功了。 只是他没说的是,病人家属却对女儿大出血的事不满,认为这些是医院故意捣的鬼,为了多收钱。 孟津稚看着他几秒钟,没说话。 拉着姜徊坐下来,手指捏着毛巾轻柔擦拭着他头顶的水珠。 一时间,房间里只剩下细微的摩擦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