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倪了一眼黑衣太监,嗤笑:“一个只会行医,没有功名的二子,哪有唯一的嫡女招裴鼎的喜爱! 就算他们联姻成功,这关系也不够牢固! 不过,你倒是提醒孤了。 吩咐下去,孤手下官员的孩子们,无论男女,不论手段,只要谁能弄到与长公主府联姻的机会。 春闱,孤会酌情考量的。” 黑衣太监明了,转身退下。 太子看着黑衣太监渐行渐远,神色彻底落了下来。 外头街道喧闹声更甚,听的他烦躁的甩了甩头,泄愤般将手中茶杯掷出。 滚热的茶水一下摔在青石墙壁上,杯子落在地下四分五裂,空气顿时一片寂静。 “真是吵死了!”语气恼怒。 身为皇帝的长子,哪怕不是嫡子,他的太子之位也是谁也改变不了的! 哪怕父皇再属意老六,再不抬举他,他也是太子! 是父皇的第一个孩子! 他的长子地位,是谁也改变不了的! 可恨,皇帝也实在是偏心,让他连一个安静的府邸都得不到。 这要是老六……哼。 幸亏老六如今还未及冠! 他没注意身侧的冯桓身体僵硬。 * 裴纯将刚买完的大包小包挂在马背上,牵着马匹施施然回了长公主府。 刚将马匹递给门房小厮。 就听得身后有马车清脆的轱辘声传来,在空旷的小巷内由远及近。 公主府附近都是安静清幽的官家宅邸,没有主街那边百姓多,所以街道也颇为冷清。 听到马车的声音,裴纯下意识顿住脚步,看了一眼。 一扭头,就见古渊正坐在逐渐接近的马车内,修长白皙的指骨掀开马车小窗的帘子。 透过敞开的窗子,噘着嘴巴,幽怨的瞧过来。 神色不甚开心。 见她看了过来,还哼了一声。 一张精致的脸庞被框在小窗中,背后是暗色的背景。 在马车内阴暗的环境内,与外面明亮的白日反光下,显得他高挺的鼻梁极其突出,眼窝深邃,脸颊轮廓分明。 在一明一暗的光晕交织下,颇有种,园林中闲逛的辞藻华丽的诗人们,兴致而起,所云的‘以窗借景’,透着一股静谧又清幽的韵味。 将他本就优越的脸庞,衬得更为绝妙。 裴纯眼神一亮,她本想等回府后清洗干净自己,换身整洁些的衣衫,晚上直接去质子府寻古渊,将他带来一同过除夕的。 谁想到他竟自己来了! “你怎么白日就来了!”她神色惊讶,眼神也添了几分惊喜。 古渊听到这话,深吸一口气,脑中全是初一一大早来禀报的内容。 初一说,见到了一个与私兵们不同打扮的男人,看上去与裴家的孩子关系极好。 想到这儿,古渊嫉妒的不能自已,危机感油然而生。 他急促的跳下尚未停稳的马车,在跳下的过程中,裴纯眼睁睁的瞧着他,还未好全的脚踝一崴。 像一阵风一般,扑通一声摔倒在她脚边。 古渊今日穿了一身白衣。 青石板坚硬挺直,可古渊修长又瘦弱的腰身却弯成了一个乖顺的弧度。 他抬起头,乌黑的长发散落在白衣上,脖颈线条细长,如同一只仰头轻声啼叫白鹤。 眼中委屈与哀怨满的都要溢出来。 裴纯:“……”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是故意崴的脚! 她听到他语带颤音说:“渊还是从别人口中才知道明澄回了京城的。” 嗓音沙哑,脸颊泛红。 裴纯叹了口气,听出他声音有异,却见那边初一装成没看见模样,只顾摆弄马车。 有些无奈的抽出手帕,垫好搭在古渊的手腕上,语气轻哄:“你生病了? 起来,有什么事咱们回府中说。” 显然,古渊非常会见好就收,他顺着裴纯的力道起身,十分依依不舍的撒开手。 他也知道,时间再长些,万一被人瞧见了,容易传出对明澄不利的流言。 如今已经得了明澄态度的软化,还得到了登堂入室的机会,他已然满足。 关上公主府的门,裴纯这才松了一口气,一转过头,就见古渊神情怯怯的拉住她的尾指。 像是生怕她拒绝。 手指温度冰凉。 裴纯转身吩咐小厮去请郎中,再将马背上带回来的零食果脯送去景园。 也没看古渊的神情,只伸出手,拉住古渊的手,与其十指相扣,牵着他回了自己居住的景园。 身边时不时传来古渊的咳嗽声。 裴纯牵着古渊并不温热,但十分宽大的手。 心知,他这是又开始掏出了卖惨装柔弱的一招来。 也不知这次是为了什么? 一如往常般,委婉的表达意见。 说来奇怪,她竟诡异的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之前她不习惯古渊表达自己想法的时候,拐弯抹角的方式。 所以她就按照自己的习惯,直白的要求古渊也直接说出想要的。 她会满足他的要求。 可如今看来,古渊不仅没能做到,表达意见的时候,反而更为……嗯、纠结。 所以,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他这般别扭? 是因为她没有提前告知他,她要回京的消息? 但,为什么反应这么大? 应该不是这个问题。 裴纯难得的动脑子想了想,结果自然是想不通。 她深觉有朝一日,若是古渊故意隐瞒,她可能想破脑袋,都不知道古渊具体要作甚。 不过一路上,为了照顾古渊还未好的腿脚,她走的比在外头慢了许多。 看着小厮将各种新鲜东西送进屋内,又安静的关好门退了出去。 裴纯张开手臂,笑看神色哀怨又小心翼翼的古渊:“要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