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姐也是痛快人，直接问，“那价钱呢？” “和韩老板一样。”桔子说。 “行了，我们家那口子交待的，我问完了。”黄姐把包往膝盖一放，拉开拉链，拿出一摞钱，一张一张地数， “别人家的货，都卖完才给钱。我们家那口子听老韩讲过厂里情况，说，这厂子不容易，也和老韩一样，先给钱。” 数完，给曹厂长，然后从包里找出张纸，也给了曹厂长，“按这上头配货。“ “给我也配一百套。”韩老板说。 厂里有些存货，曹厂长接了钱，和货单，就去配货了。 搪瓷缸里水早凉了，桔子提过来暖壶，给韩老板，还有黄姐添上热水，“南边到冬天，牛仔还卖得动吗？” “还能卖一个月，那边冷不了几天。”韩老板端起缸子，喝了口水，接着说：“要不我说田设计师会取巧呢，牛仔穿时间长。” 黄姐喝口水，也跟着叫了声，“田设计师……” 前世，黄姐都是桔子桔子地叫，猛地这么见外，桔子不大习惯， “叫我桔子就行。” 黄姐闲聊，“桔子，你多大了？” 桔子吃着饼干，“二十七。” 黄姐打量她几眼，“真看不出来，都快三十了。结婚了吗？” “结了，孩子都六岁了。”桔子问，“黄姐你呢？” “老大都十四了，老二，十岁。”黄姐笑着说，“俩人都跟我和她爸在南方上学，老大学习那叫一个费劲，天天偷摸看杂志。” 天天偷摸看杂志的那个老大，以后，是个服装设计天才。 桔子说：“黄姐，商场生意还好吧？” 黄姐摇头，“不好干。摊位费贵，这两年服装款式过时太快，就算是牌子，不够时髦，顾客还是不买账。我们家那口子才想把老牌子，和款式新的新牌子放一块儿卖试试。总有片儿云彩，能下雨。” 这是实话。 桔子找了张纸笔，写下家里的电话号码，给韩老板和黄姐，“以后，款式方面有什么的问题，随时给我打电话，我尽快做出调整。” 还是那句话，都是为挣钱，老板的要求，就是直接的市场反馈。 正聊着，方勇来了，身上西装非常上档次，一看就是大老板。 和这个小破厂子，格格不入。 “方老板……”韩老板迎上去握手。 “这谁？”黄姐上上下下瞄方勇几眼，啧啧两声，“这么俊。” 桔子有介绍，“我老公，方勇。” 黄姐惊讶一下，“想起来了，报纸上见过，本人比报纸上年轻多了。” 曹厂长配好货了。 韩老板说，黄姐的车过不来，装他面包车里，出去了再分。 曹厂长叫了几个孩子，往外搬货。 孩子们手脚不方便，手脚方便的，年纪又小，韩老板和方勇过去帮忙。 货一趟一趟往外搬，桔子和黄姐跟在后面。 货放后备箱里，清点清楚，韩老板和黄姐，就上车了。 桔子留他们吃个饭，黄姐说，还得赶紧坐火车回南方去，那边又是孩子，又是生意，一大摊子事儿呢，她们家那口子一个人忙不过来。 桔子就没再多说，让他们路上小心。 面包车从街里另一头走的，路更难走，颠得都快飞起来了，还好，车底盘高，也没下雨，要不然，肯定走不了。 交通不方便，厂子太小，实在影响发展。 桔子琢磨着，等厂子再稳定稳定，想办法搬出些条街。 目送他们离开，桔子对曹厂长说：“曹叔，我先走了，有什么事，您给我打电话。” “路上小心。”曹厂长说。 天阴，黑得早，远处的天灰蒙蒙一片，到楼下下起了小雨，小雨里裹着冰碴子砸车窗上，“噼里啪啦”直响。 方勇下车，帮桔子打开车门，把大衣盖她头上。 “爸，妈……”铁头也回来了，捂着脑袋往这边跑。 一家人一起上楼。 家里已经供暖了，一进门，热气扑面而来。 桔子把大衣挂上，搓搓手，摸铁头的小脸儿。 半大小子耐冻，脸热乎乎的。 就是小外套湿了，桔子帮他脱下来，挂上。 “妈，我饿了。”铁头把书包扔一边，就去开电视了。 “想吃什么？”方勇把一份文件扔桌上，卷起袖子，去厨房做饭。 “妈，吃什么？”铁头问。 “都行。”桔子缓了缓，不冷了，坐沙发上，接着织毛衣。 动画片看完，铁头换了个台，上头播着娱乐新闻， “近日，天王曲明恩举行新专辑签售会，一出场，引发众人尖叫……” 屏幕里，曲明恩被粉丝簇拥在中间，穿着那身紫色西装，里头搭了件黑衬衣，衬衣领口解开两颗扣子。 时尚随性，非常帅。。 “此次，专辑上架仅三个小时，就被哄抢一空，曲天王曲风，造型方面都有很大突破。 有宣传照片的杂志，报纸，短短几个小时，也销售一空……” “地道战，嘿，地道战，埋伏下神兵千千万……”铁头换台了。 桔子低头，接着织毛衣。 织完一只袖子，饭做好了，方勇喊两只小猪吃饭。 小雪花越下越紧，临睡前，窗户外头都白了。 桔子喝完牛奶，把杯子放下，准备躺下睡觉。 方勇进屋，关好门，递过来一份文件，“妹妹，送你件东西。” “什么？”桔子抬眼。 方勇说：“看看就知道了。” 送礼物？哪有送文件的。 桔子心里纳闷，一边拆文件，一边嘟囔，“到底什么……” 里面，是厂区那片地的使用权批文。 电子厂，连带一百多户平房住宅区，以及区域内空地，可以随意使用。 换句话说，那片区域里的地，全都是他的了，可以随便规划改造。 这礼物…… 太贵重了。 桔子觉得文件有点沉，“给我？” “不要？”方勇掀开被子，坐她身边，“那我给别人了。” “你敢！”桔子拍他一下。 谁说不要，她想要得很，凑上去，笑嘻嘻地问，“老板，给我留片地，行吧？“ 满眼小算盘的样子，又精明又可爱。 方勇笑了一下，靠床头，翻《孕婴知识一百问》，“都是你的，怎么用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