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了几捆毛线，杂志，还有排骨萝卜，提着大包小包，回到了家。 一进门，方勇就提着排骨萝卜去厨房了。 桔子把毛线团子放沙发上，拉开书桌抽屉，找出毛衣针。 这几年，裁缝铺忙，桔子没时间织毛衣，铁头的毛衣，是翠翠给他织的。 方勇的毛衣，都是买的。 几年没碰这东西，手有点生。 当年，桔子可是织毛衣一把好手，绞花，麦穗花，流云花，最时兴的花型，一看就会。 第一件毛衣是织给她爸的。 那时候上初中，她爸毛裤坏了，她妈就拆了毛裤，团成一个毛线球球，再配上点别的旧毛线，给她学着织。 织的最简单的平针，上头什么都没有，织完，给她爸试了试，袖子一个长，一个短。 她爸还是穿到厂里，显摆了好几天。 第二件毛衣，是织给她妈的，上头织了些麦穗小花，漂亮多了。 仔细想来，给方勇织过一次毛衣。 那时她在裁缝铺里做帮工，生活安定下来，手里有了点钱，就想把女儿的医药费还了。 去他家里找他。 晚上下了班去的，他住的别墅区，管理很严，小区保安说方先生不在，不让进。 桔子就在外头等他。 那天挺冷的，天气预报有雨夹雪，还好，等了没多大一会儿，方勇的车就来了。 桔子招了招手。 车停下。 他从车后座下来，把手里的烟掐灭，迎过来，“田小姐，有事吗？” 桔子拿出钱给他，“方先生，上次在医院……谢谢。” 方勇看眼钱，没接，只问，“找到工作了？” “我在裁缝铺做帮工。“桔子把钱递了递。 他说：“钱不用还了，我正好缺衣服，能请田小姐帮忙吗？” “……”那时方勇一件衣服能把裁缝铺都买了。 她那点钱，连布料都买不起。 她很明白，方勇不缺衣服。 只是不想让她还钱，找的借口罢了。 不过，话说到这份上，钱肯定还不回去了。 那就想办法，给他做件衣服。 回家路上，遇到卖毛线的，毛线质量一流，如果花型织得好，不输商场里的高档货。 关键毛线便宜，她买得起。 她买了几捆，白天没空，就晚上织。 织的是杂志上最流行的花型，效果还不错。 就是不知道他穿着合不合适。 尺寸，她估摸个大概，怕没那么准确。 织了半个月，织完了，送到他的小区。 他还是不在，桔子就把毛衣放到纸袋子里，请保安转交给他。 桔子心里轻松很多，仿佛送了件衣服，就不欠他的了，可以和他划清界限。 谁知当天晚上，方勇就穿着那件毛衣，敲开她的门…… …… “妈，我饿了。”铁头回来了，把书包一扔，就去洗手，路过厨房，问他爸，“爸，晚上吃什么？真香。” “炖排骨。”桔子把毛线绕到手上，起了几针，又怕织小了。 放下毛线，站起来，走进厨房，站方勇后面，用手指，在他肩膀上，一拃一拃地量。 量到一半，方勇转过身，说：“先吃饭。” 好吧。 排骨炖好，汤色鲜亮，尝口汤，又清淡又香。 铁头吃得小肚子溜圆。 吃饱喝足，写作业去了。 桔子放下碗筷，就去洗漱了，洗漱回来，给方勇量了下肩宽，拿着毛线回卧室，坐床上织。 一织，就忘时间了。 方勇关好房门，走过来，放床头柜上一杯牛奶，“妹妹，喝奶，喝完，干点正经事。” 织毛衣不算正经事？ 桔子又织了几针，放旁边，端起牛奶喝。 不凉不烫，正好，“干什么？” 方勇掀开被子，坐她旁边，拿起《孕婴知识一百问》，翻到孕中期的指导插画，很认真地问， “想用哪个姿势？” 这…… 能不这么正经吗？ 桔子还是有点受不了，脸发烫。 但是老夫老妻了，什么大场面没见过，把牛奶喝完，杯子给他，“都行。” 接过杯子放好，顺手关灯，方勇扶她躺下，从后面抱住，下巴在她脖子上来回蹭， “那就慢慢试，妹妹喜欢哪个，以后，就多用哪个……” …… 虽然够温柔，也很小心，时间也不长，但那项运动确实累人，主要影响睡觉时间。 早上桔子吃了个饭，本来想织几针毛衣，一坐下就打哈欠。 方勇拿上车钥匙，本来要出门了，又回头走过来，把车钥匙扔沙发上，抱她回卧室，命令她睡觉。 睡就睡，谁怕谁。 一觉，睡到快中午。 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都还没回，家里清净得很。 桔子洗漱过，神清气爽，还不到做饭时间，她把毛线拿出来，坐沙发上织。 电话响了，摁下免提，不耽搁手里的活。 电话里，传出方勇的声音，“小桔子，有没有不舒服。” “没有，放心吧。”他这时候打来电话，肯定中午有饭局，回不来了，桔子低头，织着毛衣，问他，“中午有应酬？” “晚点回家。”他说：“好好在家休息。 “知道了，你少喝点酒。”桔子嘱咐两句，就把电话挂了，接着织毛衣。 “妈。”铁头回来了，摘下书包一扔，拿起个苹果啃一口，打开电视，坐沙发上看。 今儿回来得早，桔子问了句，“怎么这么早回来啦？” “小胖爸今天不在家，他妹妹还不会走路，她妈说做不了饭，让他早点回家，他看孩子去了。”铁头随手拿了团毛线，一下一下往上抛， “妈，我弟弟什么时候生，小胖都当两回哥哥了。” “再过几个月。”桔子看眼表，把毛衣针，和毛线收拾好，站起来，去厨房洗菜。 电话又响了，铁头接了，“嗯……是……在……等一下。妈，电话。” 桔子擦干手，接过来话筒，“喂。” “桔子，我是老曹啊。”是曹厂长。 曹厂长声音带笑，“那位客户打来电话，说下午要来咱们厂，你要是有空，就过来一起见见面。” “有空，曹叔，我吃过午饭就去。” 她正等着这位客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