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厂长家出来，天不早了，桔子直接回家，打算下午再去工作室。 到了家，连包都顾不得摘，拿起电话，拨通方勇的号码。 “嘟嘟……”响了半天，没有人接，直到里面传出来一个男声， “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她又拨了一次，无人接听。 桔子控制不住有点心慌，再拨一次，还是没人接。 只要她的电话，方勇从来都是秒接，按时间来说，应该到了。 没听见？ 出事了？ 还是…… “妈，我饿了。”铁头回来了，关上门，把书包一扔。 桔子深呼一口气，压下胡思乱想的心思，放下电话，站起来走进厨房。 正洗菜呢，想起件事，从兜里掏出两块糖给铁头。 孩子们没有不喜欢糖的，铁头接了糖，剥了一块放嘴里，把剩下的一块也剥开，举起来给桔子，“妈，吃。“ 桔子低头把糖吃了，特别甜。 铁头说：“妈，老师教我们念诗了，鹅，鹅，鹅，曲项向天歌，白毛……白毛…哦，对，白毛浮绿水……” 有这小家伙陪着，心里踏实多了。 吃完饭，铁头的小伙伴来找他打弹弓，桔子就和他一起出门了。 铁头去玩儿，她坐公交车来到了工作室。 “桔子姐姐，这么早就来了？”小雪抬头看她。 平时桔子都是休息一会儿再来，今天方勇不在，家里空荡荡的，她一个人在家容易胡思乱想，就早点来了。 和大家聚在一起，心里就不那么空了。 桔子坐小雪对面，拿出纸笔，“你也够早的。” 小雪手托腮，叹气，“这个单子，卡了好几天了，就是没灵感。” 小雪接的活，是乐队主唱的舞台服，男款。 桔子和赵奇陪她去给主唱量过尺寸，那人是唱摇滚的，头发比女人的还长，也特别瘦，竹竿儿似的。 问他有什么要求，他说，时尚，时尚，还是他妈的时尚。 这种舞台服，不仅要时尚，还要够另类，够扎眼，确实难设计。 “我看看。”桔子接了她的设计图。 图上画的是件西装外套，燕尾服款式，很不错，普通歌手穿上台，一点问题都没有，可是他们是摇滚歌手，唱起来能把屋顶掀了，衣服显然不够high。 既然款式不好做，那就从面料下功夫，桔子琢磨一下，问，“用什么面料？” “西装料子吧。”小雪一边想一边说：“就是不够亮眼，要不给他弄成……绿色。” 桔子说：“可以再亮眼一点，你想想，只有舞台上有光，最亮的是什么颜色？” 小雪眼睛一亮，“金色！我知道怎么画了。” 小雪低头，修改设计图。 桔子把冯宁的尺寸拿出来，给她设计婚纱。 冯宁个子不太高，微微有点肉肉，皮肤很白，特别适合大红色。 桔子选择了方领款式，裙摆尽量地大…… 忽然，电话响了，桔子一激灵，抬头往陆老师那边看去，她觉得来电话的是方勇，又不敢确定。 支棱起耳朵，听着陆老师那边。 陆老师接起电话，说：“喂，是你啊……跟我还客气，在，在，等一下。小田，电话。” 果然是他！ 桔子心头一紧，站起来的时候，不小心蹭到笔，咕噜噜掉在地上。 她没顾上拣，快步走过去，拿起电话放在耳边，“喂，方……” “田设计师，我是老曹。”是曹厂长。 不是方勇。 桔子呼了口气，调整一下心情，说：“曹厂长您好。” “我是想告诉你一声，咱们厂里安电话了，号码我说，你记一下，方便联系。” “嗯，好。”桔子拿了纸笔过来，“您说。” 曹厂长说了串号码，桔子记上。 曹厂长接着说：“布刚刚送过来，样品过个一两天就能出。” “行。”桔子说：“后天吧，我去一趟，如果没问题，咱们就大批量生产。” “好，那我先让孩子们裁布。”曹厂长说完，挂了电话。 “老师，您看看。”小雪改好设计图，拿过来请陆老师过目。 陆老师戴上眼镜，仔细看过，稍微提了些意见，“这里，还是太保守了，上舞台的服装一定要奔放……” 小雪一边点头，一边修改。 桔子回来坐下，接着画冯宁的婚纱。 静下心来，时间就过得很快，一晃，就到了傍晚。 路上买了点菜，到了家里，桔子把菜放下，拿起电话打给方勇。 响了半天，还是没人接。 准备再拨，猛地想起来，那边是凌晨。 方勇应该在睡觉。 怪不得中午不接。 她把电话放下，去厨房做饭。 铁头回来了，把书包一扔，喊了声，“妈。”跑过来洗手。 外头天还不黑，今天回来够早的，这小家伙，怕是专门来陪她的。 桔子心里欣慰，“看会儿电视，一会儿就吃饭。” 铁头打开电视，里头传出悠扬的歌声， “思念是一种很玄的东西，如影～随形，无声又无息，出没在心底，转眼吞没我在黑夜里。 我无力抗拒，特别是夜里，想你到无法呼吸……” 没唱完，换台了，“啦啦啦……黑猫警长，森林公民向你致敬，向你致敬……” 两集黑猫警长看完，饭做好了，桔子喊他吃饭，铁头把电视关上，跑过来坐下，拿起馒头就啃。 “慢点儿吃。”桔子给他夹菜，随口问他，“学业多不多？待会儿，妈陪你写。” 铁头嘴里炫着馒头，说不太清，“我自己写就行了，我爸说了，让我看着你，晚上早点睡。” 桔子笑了，看眼电话那边。 再等等，等两个小时再打。 打不通电话，桔子肯定睡不着，收拾好碗筷，陪铁头写作业。 铁头嘴里嘟囔，“2+3等于……”伸出手指头数几下，低头写答案。 桔子拿出纸笔，接着画设计图，耳朵总不由自主等着电话铃声。 没有。 还是没有。 写完作业，桔子给铁头放好热水，让他去洗澡。 安静下来，桔子心里又有些不踏实，看眼表，九点多，估摸着那边天也亮了。 坐下，伸手拿电话。 电话铃声，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