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腾了太久，桔子累得动弹不了，连他是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只记得听见他说：“回妈家住几天，我回来接你。” 桔子迷迷糊糊搭了声腔，又睡着了。 再醒来，快晌午了。 桔子起床，好歹吃了点东西，就骑上自行车，往菜市场走。路上拐了弯，回田家一趟，告诉她妈，方勇做生意去了，晚上做她的饭，她回家住。 然后，提了壶开水，风风火火地出了门。 田妈妈在后面喊，“慢点儿。” 早听不见了。 裁缝铺和老牛助修铺离得挺近，老牛在门口抱着杯子喝水，桔子打招呼， “牛叔好。” 老牛抬抬手，“有事儿找我，叔帮你办。” “谢谢叔。” 到了裁缝铺，桔子把自行车放好，拿钥匙打开门。 刚开业，一时半会儿来不了客人，桔子打算先给方勇做身西装，找找感觉。 倒上杯水，拿出本子，先设计图样。 这年代的西装偏宽松，不够正式，桔子按方勇的尺寸，重新设计出款式。 她并不着急，画完，喝了口水，经过反复修改才确定版型，再计算出领子，胸围，衣长，袖子，等等各个尺寸。 接下来，找出纸片，三角硬尺，铅笔，仔细打样板。 “收拾得真干净。” 听见有人说话，桔子抬起头，是张大妈。 张大妈抱着个小娃娃，大概五六个月的样子，又白又胖，大眼睛滴溜溜地转，特别讨人喜欢。 “大妈，坐。”桔子低头，接着忙活。 大妈瞧了眼样板，“还挺专业，做件衣裳多少钱？” “您要做啊？”桔子抬眼。 大妈说：“我还有块料子，天马上热了，想做件半截袖汗衫。” “您拿来，我免费给您做。”桔子很痛快。 大妈笑，“咱家不远，喝水去家里倒。” “嗯，谢谢大妈。” 张大妈没再说什么，抱着小娃娃四处看。 小娃娃也不认生，咿咿呀呀地嘟囔，又奶又萌。 和当年女儿小时候，一模一样。 桔子不禁多瞧了孩子两眼，“大妈，您这是孙子，还是孙女啊？” “孙女。”大妈把孩子往上抱了抱，“我生了仨儿子，大儿子家俩小子，二儿子家也是两个小子，就这小儿子，给我生朵花，这可是我们家的宝贝疙瘩。” 小娃娃“咯咯”笑两声，胳膊往桔子这边伸。 “一点都不认生。”大妈把孩子胳膊拨拉回来。 正好，袖子样板画完了，桔子放下笔，走过来，伸出两只手，“来，阿姨抱抱。” 小娃娃扑进她怀里，小胳膊小腿软软糯糯，手感特好，身上一股奶香味。 桔子一手抱着，一手捏捏她小胖脸蛋，“大妈，她叫什么？” “小名叫丫丫。”张大妈说。 小丫丫确实不认生，抓住桔子一绺头发，拽着玩儿。 “来，奶奶抱，别耽搁阿姨工作。”张大妈伸手抱。 正要把孩子给她，衣服上一热，孩子尿了，水水滴答滴答往下流。 “这臭丫头！”张大妈赶紧接了孩子，“你等着，我回家，给你拿件衣裳换。” “没事。”桔子看看外头，太阳快落山了，找块废布把身上擦了擦，“我回家换。您赶紧回去，给孩子换上。” “这事闹的！”张大妈挺不好意思，怀里的小娃啃着胖手咯咯笑，张大妈轻轻打了下她小屁股，客气两句，抱着孩子走了。 整理好样板，桔子把门锁上，骑自行车回家，顺便买了些菜。 太阳已经落山了，人越来越少，菜市场附近小流氓特别多，路上，总觉得有人跟着，桔子有点害怕，加快了速度。 走了一段，感觉背后跟着的人越来越近，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是李大彪。 桔子下车，“你跟着我干嘛？” 李大彪也下车，挠挠头，“嫂、嫂子，别、别误会，勇……哥交待，让我每天把你送…回家。“ 桔子心里发暖，道了声谢，转身要走，田大树来了。 老远，田大树就瞧见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拦住他妹妹，快跑几步， “李大彪？拦我妹干嘛？” “我、我是……”李大彪一紧张，就说不出来话。 桔子接话：“方勇让他送我回家。哥，你怎么来了？” “妈让我来的。”田大树接了桔子的自行车，对李大彪说：“你走吧。” “欸。”李大彪蹬上车子走了。 桔子被他哥载回家，田妈妈已经做好饭了，炖了条鱼，味道那叫一个鲜。 桔子咽咽口水，洗过手，回房换了衣服，坐下问，“妈，哪儿来的鱼？” “你婶子送来的，说你叔闲着没事，去河边钓的，还挺肥。”田妈妈给她盛了碗鱼汤。 桔子闻了一下，真香，端起碗喝了一口，忽然感觉一阵恶心，放下碗，跑院里吐。 干呕半天，什么都没吐出来。 田妈妈给她拍背，“怎么了？哪儿不舒服？“ 问完，反应过来，“是不是……有啦？” 算算日子，那个确实推迟了五六天。 这段时间太忙了，居然没有发现。 不过，偶尔后错几天也正常。 前世跑了多少趟医院，吃了多少药才怀上，这次，真会这么快吗？ 桔子有点不敢相信。 她把手掌贴在小腹，惊喜，酸涩，交织在一起，说不清是什么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