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路途中,两人并未同乘一辆马车。 沈念容另外租了一辆马车,和张婶同乘一辆。 车子沿着线路约摸走了半日,江以墨提前找了一家客栈,安排好了膳食,就来到沈念容的马车前。 “沈姑娘,此处有地可以歇息,我们吃些东西再走吧。” 沈念容掀开车帘,目光浅浅淡淡的望了他一眼,便和张婶互搀着下了马车。 一下马车就见江以墨素来清冷至极的眉眼间携着徐徐笑意,俊容清雅绝尘,皎如明月的双眸里流着光彩,宛如润玉般通透莹泽,优雅洁净也无限迷人。 他此刻这般颜如宋玉的温朗之姿,若是寻常女子只看一眼,须臾间就会被迷得失了心魂,不自觉沉沦。 但沈念容却也只是静静看了几眼,就不动声色敛下眉眼。 随即,挽着张婶的手道,“我们去那边坐吧。” 见她没有要跟着自己走的迹象,江以墨的心微微失落了下,还是忍不住上前提醒道,“沈姑娘,我方才已让老板备好了五人量的饭食,你若不愿与我同桌,那我就让他将饭食单独分出来,只是……这样费时费力,你们还需稍微等些时候。” 从他字里行间,沈念容听出来了,他说的全是自己不与他同桌,就会给旁人制造麻烦的谴词。 她脚步微顿了顿,还是朝着江以墨订好的那桌露天饭桌走去。 目光追随她倩影,看到她已落座,江以墨唇瓣不觉弯了弯,便款款抬步朝她走了过去。 江以墨在来之前,是专门问衙门厨房的伙计了解过沈念容的吃食喜好的,所以,此刻桌子上全是她爱吃的菜。 他虽然拿着公筷,但也没有贸然给沈念容夹菜,只是见她小口小口的吃着,他眼里眉间也尽是满足惬意。 张婶在旁看到江以墨不用膳,一双眼老是盯着沈念容看,她登时有些不高兴的轻咳几声,随即愠声道,“世子,你这样一直盯着我们容姐儿看,是否有甚不妥?我们容姐儿现在可是个清白的大小姐,你可别管不住自己,平白无故的就污了她清名!” 江以墨是爱由心生,眼随心动,但并无任何冒犯心思,对上张婶怒然的视线,他微微抿抿唇,便收回了视线,“抱歉,是我唐突了。” 说罢,又抬眸看着张婶道,“张婶,我知你吃不了辣,也特意吩咐厨房,为你点了几个清淡的菜,你且尝尝。” 张婶一心盼着沈念容和李煜或者南羽能喜结良缘,未料想江以墨一再的阴魂不散,纠缠着沈念容,现在更是借着沈念容认娘亲之事,一再蓄意接近沈念容,她对他有一万个不满意。 她敛着眼眸,沧老的面容满是厌恶反感之色,冲他冷冷道,“不必了,世子亲手点的菜,民妇恐怕无福消受。” 江以墨被噎了下,又见张婶眼底眉梢皆是对自己的敌意,他便看了眼低头安静吃饭的沈念容,也就不再说话了。 沈念容吃了一会,余光瞥见他和张婶两相对望,谁也不吃饭,饭桌气氛有些剑拔弩张。 她迟疑了下,便抬眸看向江以墨,“世子,张婶既吃不惯你点的菜,那我带她去吃点其他的东西,你且慢慢吃吧。” 见她说完,干脆利落的站起身,顺便还留下几两碎银后,就带着张婶离自己而去,江以墨低头看了眼多半未动的菜,还有那再也对自己毫无半分留恋的背影,心底的痛难以言喻。 与此同时,距离客栈不远处的一辆马车上,孙翎一脸邪恶的盯着江以墨饭桌的方向,眸中全是恨意。 孟酒在旁见他咬牙切齿,恨不得立即冲上前将江以墨大卸八块,她眸色不由浮起些担忧,忍不住劝道,“孙哥,我看要不算了,我们还是赶紧去逃命吧,这个江世子可不是吃素的,我们还是别再招惹他了。” 孙翎听着唇角顷刻浮起冰冷的弧度,一脸愤愤道,“他不是吃素的,小爷我也不是好惹的。要不是因为他多嘴多舌,给狗皇帝吹耳边风,皇帝怎么可能怀疑孙家,现在萧家江家一致给皇帝进言,弹劾孙家,害得我被大哥数落,这个江以墨简直恶毒透了,如此恶贯满盈的鼠辈,今日我定要他不得好死!” 听着他话,孟酒脸上的担忧并未减少半分,“可是,江以墨现在是朝廷钦派的大理寺卿,我们在半路谋杀他,这可是死罪啊,是要被诛九族的……孙哥,你就听我的,我们还是快逃命吧,只要你我逃了,永不被皇帝抓到,那凶手之事就是死无对证,就算他们怀疑你大哥,那也是证据不足,无可奈何的!” 现在人证物证多重证据都指证此事和孙家脱不了关系,虽然孙家背后有太后撑腰,但如今皇帝早没有三年前那般好糊弄。 太后如今想只手遮天,肆无忌惮的再维护孙家,那是不可能了。 他看着孟酒,字字铿锵道,“我们此时已无退路,就算你我逃了,只要江以墨回到京都,依他手中掌握的证据,一定会将此事引到我大哥身上,况且,我大哥曾经还和他抢过女人,这厮定会睚眦必报,非弄垮孙家不可的,所以,我们现在必须一不做二不休,在他进京的路上,就让他死无葬身之地,看他还怎么跟皇帝通风报信!” 孟酒听着好像确实也有几分道理,只要能在路上杀死江以墨,那有关湖州的黑猫掏心案,线索也会就此中断,等过段时间,此事风头过了,这湖州便又会是他们的天下了。 届时,她和她妹妹重振南花巷,倒是在无需背井离乡的,东躲西藏了。 思索着,她便赞同的点点头,随即神采奕奕的看向孙翎。 “孙哥,那你说我们该怎么做?” 孙翎看着江以墨和沈念容上马车的身影,眼底的狠厉昭然若揭,“江以墨此行就带了两个小厮,身边还跟着个不会武功的老女人和那个臭仵作,我培养的死士杀死他们,还不是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且等着吧,今夜我就要他们死无全尸。” 孟酒微微迟疑,“那仵作沈姑娘是无辜的,她,你也要一起杀了?” 孙翎看着沈念容乘坐的马车,眼底的杀意不加任何遮挡,“当然了,那个臭女人可不无辜,她之前敢拿簪子偷袭小爷,今夜我要她第一个死,还要让她跪着求我给她个痛快!” 孟酒看着他眼底的阴毒,心不由微微缩了缩。 孙翎一向是个毫无道德人性的王八蛋,看来她必须要尽快想法子,带着妹妹从这个魔鬼身边逃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