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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个词，裕华和莫名都有些摸不到头脑，但瑞吉尔却已经知道沈默言的完整推断了。
祂幽幽的叹了口气：“果然矫正过枉了么......不过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为了预防你不相信我这一点，我只能将所有必要条件摆在题目中。这样才能避免在之后签订灵魂契约时不出差错......说到底还是你戒心太强了，我们明明这么熟，还对我这么提防......真是的。”
“要怪就怪你的名讳吧，若是黑夜女王的赌局，我想都不用想就会参加。”
“祂也不会跟你对赌。”瑞吉尔有些无奈。
“等下！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啊？”莫名终于忍不住提出了疑问。
沈默言用看弱智的眼神怜悯的看了眼她，惹得莫名又是一顿炸毛：“喂！你那是什么眼神！这是冒犯啊！你对我的精神产生了深深的冒犯啊喂！”
“算了，你不知情也是正常的。”沈默言放过了莫名，“毕竟你不知道我在进入冥途乐园前的事情......说到底这个题目本身包含了所有的破局必要条件，但......却又被瑞吉尔用话术完全扯向了偏离。”
“你一直说的这个瑞吉尔到底是什么人啊？”莫名感觉自己跟沈默言的信息差实在是太大了。
“嗯......你就当是我对欺诈与谎言之神的爱称就好了。”沈默言想了想，最后还是放弃了冗杂的解释，简短道。
而瑞吉尔本人也没有要纠正的欲望，看着两人的态度莫名心中有些发慌：“我是不是听到了什么不该听到的东西！？”
之后自己不会被杀人灭口吧？
这时裕华轻轻的拍了拍莫名的肩膀，低声道：“放心吧，欺诈与谎言之神对我们根本没有提防的欲望，甚至说祂都不想正眼看我们，祂的全部注意都集中在了周小哥身上......”
裕华早就察觉到了，从进入这个房间开始，无论是沈默言还是欺诈与谎言之神都完完全全的将两人当做了空气，旁若无人的进行着对话。
莫名还想再说些什么，却发现欺诈与谎言之神的视线的确从始至终都没有落在自己身上，而是全程都附着在沈默言身上。
即使自己提出了问题，也依旧如此。
蚂蚁不会被人类长久注视，甚至一刻的目光都不会停留。
见状，莫名感受到了无比的挫败，也终于闭上了嘴。
沈默言待莫名嘘声之后，才继续朝着瑞吉尔道：“你用话术将赌局本身描述成了一个双项选择题，要么变成一场交易，要么就在思考蝴蝶效应会造成的后果中竭力去改变人生的‘遗憾’......但实际上这场赌局并非如此。”
“而事实上我的选择也只能有两个，出卖灵魂，以及......识破陷阱。”
“前者遂了你的心意，后者便是现在这样。”
“而那个所谓的改变原有轨迹的人生是增加我思考量的扰乱向，一旦我针对这点进行思考，无论如何，我都会输对吧？”
瑞吉尔点点头：“没错，当你做出‘我该如何改变才能确保自己此刻依旧站在这个房间’的时候，你就必定会输。”
“好险啊，我差点就选择了这个选项呢。”沈默言微微一笑。
“但你最终还是察觉到了不是么？”
“没错，因为有件事情我一直都很在意，同样也曾在过去的时间里思考过无数次......”沈默言深吸一口气，盯着瑞吉尔仿若虚空般的双眸认真道：“我所处的‘此刻’中所有发生过的事，真的都在‘原有轨迹’上吗？”
瑞吉尔眉毛一挑：“你是如何做出此等判断的？”
“在我深入接触冥途乐园知晓其规则之后，我就始终在怀疑曾经自己所经历过的某一件事，只是当时缺少世界观基础，无论如何怀疑我都得不到确切的答案。”沈默言抿了抿嘴：“而你，在赌局开始前说的那句话让我想到了一个惊人的推论。”
瑞吉尔叹了口气：“是那句‘冥途乐园无往亦无前’对吧？这也算是这场赌局必须让你知道的‘题目’之一......我虽然已经试图将这句话扯到闲聊的途径上，但......也真亏你能想得到啊。”
沈默言耸耸肩，用食指敲了敲自己的脑子：“没办法，在喝酒减智力之后我就给自己下达了心理暗示——要铭记接下来十分钟内发生的一切，包括每个人说的话，这样我才能在恢复智力的瞬间重新整理这十分钟里发生的所有事。”
“真是可怕呢，你就不怕自己被这么玩坏？”
“这种心理暗示唯一的弱点就是无法自由操控，也没有智能......就算是冗长无用的垃圾信息也会拼命收集......还好也就只有十分钟，再来十分钟估计我的脑子就要被撑爆了......”
“所以你刚才失神实际上是在恢复智力的瞬间就开始着手清理大脑的缓存？”
“确实。”沈默言点了点头。
瑞吉尔咂了咂舌：“真是个可怕的人类，不过也还好只是个人类，若是给与你神明的算力......算了，你继续说下去吧。”
沈默言顿了顿，继续道：“在我听到无往亦无前这种世界观后，我就突然想到一件事——如果‘此刻’参与赌局的我所做出的改变是因，从而影响到了‘过去’某件事的果呢？”
“这种撕裂重铸世界观般的想法也真亏你能想得到啊。”瑞吉尔由衷赞叹道。
没错，沈默言说的是对的。
这也是整场赌局中最大的陷阱。
沈默言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重新来到了蓝色星球面前，拖动起了不存在的进度条。
“我想想，那是多长时间之前......嗯！找到了。”
沈默言指尖一顿，画面放大停在了一家医院上。
医院坐落于郊区，有股诡异的萧瑟氛围。
这家医院占地面积并不算小，楼层也很高，外墙上还挂着几个烫金大字——京海市第一精神疾病医院。
沈默言咧开嘴，低笑了起来。
他的笑声有些嘲讽，同样也有些怀念，但更多的却是诡异。
“冥途乐园的副本转换广播只会在拥有冥途乐园玩家身份的人耳中响起，当时尚未击杀院长的我，究竟是怎么听到那段广播的呢？”
没错，这就是沈默言一直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情。
当年即将沦为副本怪物的自己，为何会听到专属于玩家的广播？
真的是因为冥途乐园的bug吗？
不，不对。
因果错了！
是因为现在自己即将做的事情导致了冥途乐园出现bug！
“原有轨迹里，我会在不知不觉间沦为副本的怪物对吧？”沈默言看向了瑞吉尔。
瑞吉尔没有任何犹豫，直接道：“没错，沦为怪物后你的身体得到了改造，但依旧被捆在床上，而那些医生也依旧对你们进行着各种实验。外面那些人试图进入副本攻略，但最后都惨死其中，这个C级现实副本越来越大，最终惊动了远在魔都的乔黎，他拜托苏子衿对这个副本进行攻略。”
“然后她为了乐趣，并没有第一时间对副本进行清理，而是挨个病房去寻找‘小弟’，最后选定了你。在她的帮助下，你想起了自己人类的身份，并且运用副本中的‘规则’成功取缔了最终BOSS，为苏子衿贡献了一场精彩的表演。”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语气也变得有些酸：“在这过程中你们俩互相就莫名其妙的产生了微妙的情愫，虽然她最后还是亲手把你杀掉以此来彻底清除副本，但你也在死前获得了她的初吻......真狗血！”
沈默言有些好奇：“谁主动的？”
瑞吉尔表情有些微妙：“苏子衿。”
沈默言倒吸一口冷气：“好家伙，对着那种怪物的脸，她也能下得去嘴！？”
“......你的躯体异化方向有些怪异，仅仅是四肢和身体异化，脸的话其实跟人类没什么两样，倒也还算看得过去。”
沈默言闻言叹了口气：“好吧，我还以为是人类与怪物之间的心灵之恋，没想到还是看我长得帅馋我的身子啊。”
瑞吉尔的眼神莫名带上了些许嫌弃：“你为何能如此自信？”
沈默言惊了：“难道哥们儿不帅吗？你不也是馋我的身子？”
“我只是馋你的灵魂......”瑞吉尔本想试图解释，但发现好像没什么区别，于是放弃了解释：“算了，你随便怎么想都行......快点做你要做的事情完成赌局吧。”
“着什么急啊，我都说到这种程度了，难道你认为我还能出现纰漏？”
“万一呢，人类就是一种容易重蹈覆辙同样又粗心大意的生物。”
“哈哈，那你也可以认为我不是人。”沈默言冷笑两声，“不过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快点结束赌局了。”
说着他双指将医院放大，找到了躺在病床上身形消瘦正闭目养神的自己。
沈默言深吸一口气，随后对着瑞吉尔道：“让这个时刻的我，听到冥途乐园广播，看到冥途乐园的转化场景。”
······
“紧急通知、紧急通知！”
沈默言被脑中莫名响起的机械音吵醒，他微微动了动被束缚带绑着的手。
“各位玩家您好，京海市第一精神疾病医院现已纳入冥途乐园现实副本，请听到广播的全体玩家于五分钟内迅速撤离当前地段前往指定地点，等待副本彻底转化完成后方可进行攻略。”
伴随着脑中倒计时的机械音，沈默言睁开眼睛，呆愣的盯着天花板。
他嘴角牵动着凹陷的面颊，在苍白的脸上扯出了一个不算好看的笑。
‘幻听么……’沈默言想着，‘我大概是彻底疯了。’
五分钟转瞬即逝，沈默言耳边再度响起无感情的系统提示音。
“4、3、2、1、0。”
“时间已到，冥途乐园转化开始。”
世界瞬间安静下来，与此同时沈默言所在的房间也产生了诡异的变化。
沈默言原本涣散的瞳孔猛然聚焦。
他双手用力一拽，藤蔓发出咔咔的撕裂声，最后竟然真的断裂开来。
他爬下已经不能称之为床的物体，跌跌撞撞推开病房门。
来到走廊，沈默言第一时间用手肘击碎了墙壁上的消防柜，将里面手柄正转化为人骨的消防斧拎在手中。
在这个过程中他的左手正在逐渐扭曲，手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地重组着，最后折叠成了一个近乎诡异的角度。
他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随后走上了七楼。
之后便是用人骨斧击杀院长获得BOSS身份，楼梯间搞死护士长，血洗整座精神病院、放出病人......
直到最后，他站在一楼大门前，下令让全部接近转化的病人自杀。
“愿你们的灵魂得到安息。”
“我会替你们继续体验这个疯狂的世界。”
······
“啊——无论看几遍，感觉自己当时说的台词都很帅呢。”沈默言犯病般的陶醉道。
瑞吉尔终于开口询问道：“你为何不选择出卖灵魂脱离冥途乐园？就算变成普通人，你也依旧会跟苏子衿相爱。或者，让你的父母不会死于那场副本之类的也可以啊。”
沈默言叹了口气：“的确是很有诱惑力的选择，我刚刚差点就选择放弃了。”
“那为何最后还是选择了赢呢？”瑞吉尔不解：“我知道你对‘真物’的追求，但这场赌局本身的确是真实的，修改以前的遗憾也并非是幻境，只是将你与其他平行时空的自己相融而已......我找不到任何你能拒绝的理由。”
“嗯......”沈默言思考了一会儿，似乎在组织语言。
很快，他回道：“答案也挺简单的，单纯是我不想输而已。”他笑了笑：“而且我做事，从来不会后悔。”
“你就这样放弃了‘圆满’的人生机会？”
“没什么圆不圆满的，人生总是掺杂着遗憾，一旦做出想要修改过去的行动，就再也无法认真的向前走了。”沈默言摆了摆手：“做出的每个选择都要承受后果，而现在的我就是承接这份后果的存在。”
“铭记于心，并且......永不再犯。”
“这样，就足够了。”
沈默言看向瑞吉尔：“现在可以放了我父母吧？”
瑞吉尔沉默了片刻，随后点点头，单手一挥，两组几近重叠的虚空蠕洞瞬间出现在房间正上方。
祂再度打个响指，下一秒，位于下方的蠕洞消失，两道人影结束了无尽的虚空蠕洞循环，从上方蠕洞掉了出来。
“踏——”
男人在失去平衡的情况下，从蠕洞到落地不足一秒内调整好了身形，稳稳站在了地面上。
而他的怀中还公主抱着一个女人。
那正是沈默言的父母。
如瑞吉尔承诺的那样，他们的确安然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