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谙不管不顾,眼神逐渐发生微妙变化,他逼近唐心的脸颊,温热的呼吸缓慢的落在她无所遮拦的脖颈。 二人靠得很近,近到唐心能闻对方身上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这个距离太危险了,一般不是生死仇敌就是情侣。唐心下意识后缩一下,避开了对方直白的眼神。 俞谙好像发现了什么,眼神里闪过一丝难过,然后往后拉开了一点距离。 他认真的盯着唐心的眼睛,一字一句。 他的声音有些低,但又很轻,好像又有点生气。 “阿棠说的对,十一年够改变很多事情,但是疤痕可变不了啊……阿棠是不是忘了,你的后背可是受过很重的伤,脚上也是。有些东西一看就知道真假。” 唐心越听越不对劲,看他的眼神逐渐警惕起来,“神经病?” 两人一直都保持住俞谙住着唐心一只手的动作,他攥得很紧,生怕唐心走了。 而此刻俞谙的刚抬起一只手,唐心警铃大作,立马就打开了他要“作乱”的动作,抬头震惊得只说出一个字,“你!” 接着,她反手就推了一下俞谙的腹部,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唐心趁机摆脱了他的钳制。 俞谙一手撑着三角钢琴,一手捂住伤口,表情有些痛苦。 唐心不屑的睨着他,开口道,“一天天不知道你死装什么,两个你加起来都不够我打的,还敢跟我动手动脚?” 听见这话,俞谙的大脑多少有些宕机了。 “你……你就这么对待救命恩人吗?”俞谙顶着那张谦谦君子的俊秀脸庞,又变成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 “……”唐心有些无语,没好气的道:“我不也救了你的小命。可是换来什么?你知不知道你这种行为放在外边叫什么,那叫耍流氓!” 俞谙倏然睁大眼睛,僵着脸解释,“不是,其实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我、我——对不起。” 俞谙在一连串的“我”之后,终于说出了那三个字。确实怪他冒进,没有动脑子换位思考。 之前的旖旎气氛早就全部消散不见,唐心没说话。 只是见他依旧痛苦的模样,唐心回过神,她犹豫了一下,叹气,冷着脸给他扶回到轮椅上坐着,皱眉问道,“……我都还没使劲儿,有这么疼?” 俞谙见她伸出手扶自己时,第一反应是惊诧,他以为唐心不会再理他。 于是他抓住机会,顺势卖起可怜。 “当然疼啊,疼死了。”俞谙眨巴眼睛,原本清朗的声音被他压低声线,“你要使劲那还了得,我怕是得见阎王爷。” “……” 俞谙坐回轮椅,脸色依旧难看,唐心翻了个白眼,实在看不下去。 她绕道轮椅侧前方,半跪着径直掀开了俞谙的衣服下摆查看伤口。 俞谙呆住了。 就这样掀开他衣服看!而且这样的姿势……俞谙的瞳孔颤了又颤,不是她一个大姑娘,一点都不顾及的吗? 他哪知道唐心根本没顾及那么多,真的只是单纯想看腹部的伤口而已。 但是她还是发现俞谙肤色挺白的,脸到肚子基本都没色差,就是这腹肌……呵呵, 估摸再躺个一周两周也就没了。 只一眼,唐心就又将衣服放了回去,她抬头,一脸正色道,“伤口又没裂,至于吗?” 俞谙这才超长反射弧的 一只手按住自己衣服的下摆,假正经道,“哪有你这样直接掀开异性的衣服看……看人身体的?” “我只是确定你伤口有没有裂开。”唐心用一种看智障的眼神看着他,“我发现你是真有病,一天天想什么?” 看个伤情不知道又脑补出什么。 俞谙嗫嚅着,“我这刚出院,本来就是病人。” 唐心站起身,强压下胸中一口恶气。 有病,纯纯有病。 没法沟通。 俞谙得寸进尺,语气还是那个淡然的语气,只是结合情景,却分析出了阴阳怪气的味道。 他半敛着眼眸,跟个小媳妇似的拧眉道:“看我多大方,又是被人掀衣服,又是摸腹肌的,一点怨言都没有。” “……” 今天的俞谙好比打通了任督二脉,干了前面二十四年都没敢干的事。并且很快就学会了融会贯通,一招一式演得天衣无缝。 好像天生就会一样。 唐心怕自己忍不住再给他来一下,选择无视离开。 俞谙突然叫住她,收敛了刚刚那副耍赖的模样。他的声音低沉,神情认真而诚恳,如同起誓一般郑重。 “阿棠,你的本名你我二人心知肚明。从当初的一夜蒸发,到如今你的矢口否认,我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背后又牵扯进什么势力。但是从你的表现来看,你并不希望别人知道,所以我尊重你的想法,不去追问当初那些事。 我知道你有苦衷,愿意帮你一起守住这个秘密,就像小时候一样。你不必再用这样的小把戏来动摇我的想法,也别拒我于千里之外……行吗?” 唐心停下脚步,耳边的话像钉子一样钉住了她的步伐。她知道自己没办法再掩饰下去,回头看向俞谙的眼神陡然间变得阴冷犀利,“是吗?你最好能管住自己的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