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得知苦难有尽头。 泊聿这一觉睡得极其安稳,醒来时整张脸埋在青年怀里,贴着他锁骨下方平稳跳动的心房。 “……” 泊聿沉默地往后退开。 “醒了?”慕司的嗓音在耳边响起。 泊聿猛然眯着琥珀眸,撞入他温柔疲倦的眼底,“你没睡?” “嗯。” 在看他。 不知道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脾气又差,性格又坏,除了长得好看,是顶级财阀外,好像也没什么优点了。 但他睡着时安静又孱弱,慕司常常看着他心疼。 那双琥珀眸色泽很浅,像一块剔透的宝石。 慕司经常失神,希望他如愿。 “别忘记你昨晚说过的话。”泊聿醒来便冷冷地警告提醒他。 慕司低眸亲了他一下,“嗯。” 蜻蜓点水的一吻印在唇上,泊聿眉目冷戾地愣住,“……” 慕司自然而然地问他:“你今天想在家里还是出门?” 泊聿的回答总能出乎他的意料。 “这破地方跟个垃圾场一样也能算是家?” 不难看出泊聿对这破地方的怨气极大,对这顶级尊贵的人来说可能见过的厕所都没这么小的。 慕司则是随意笑了下,“算吧,算是我的家,要不是小老太太人好收留我,我还在桥洞里跟几个流浪汉抢地盘打架呢。” 而且慕司挺喜欢这里的。 虽然简陋,但算他为数不多,这辈子最快乐的日子。 慕司向来有什么说什么,“我在这里把您小太阳了两天晚上。” “……” 泊聿鲜少离开的好心情刹那间被冲淡。 这混账竟然还敢提! 慕司上班的时间已经快迟到了,但他还迟迟未动,仿佛只要起来就彻底回不去了,以后这里还是只属于他自己,安静又孤独的夜晚。 慕司低眸贴着他的耳朵,第一次生出百般眷恋的滋味。 “先生,您真的很软。” “……” “………” 泊聿抬手便给了他一巴掌,“啪!” 这一声清脆又响亮落下,连泊聿自己都愣了两秒。 “哼,还以为你身手多好,看来也不是次次都能反应过来。” 慕司随意歪了下头,轮廓俊秀的半边脸微红。 “就当还你了。” 泊聿给过他两巴掌。 所以他也欺负回去两次。 泊聿听了简直怒不可遏,“你就是这么还的???” 慕司只是随意轻笑,“或者你可以再甩我一巴掌看看?我距离上班时间还有半小时,快一点的话来得及。” 泊聿沉默了。 …… 枫叶洋洋洒洒落了满地。 泊聿穿上他整洁严谨的大衣,重新坐回了他的轮椅上。 枫叶在空中盘旋,落在半蹲下青年肩头。 慕司低眸解开锁扣,看到肩上枫叶被随手挥落,那双手重新优雅交叉在腹部,冰冷不带情绪地看他。 慕司站起身:“走了,先生。” 他推着泊聿走过漫天昏黄,恍惚间仿佛置身在过去,他总是这样安静陪在泊聿身边,陪他满怀希冀的虔诚祈求神明。 “原来奇迹是谎言。” 泊聿抬手接住落下的枫叶,“神永远不会聆听教堂的祷告,无论他的信徒有多虔诚。” 慕司说:“哪听的过来,我要是神,吵都被吵死了。” “……” “而且垂怜谁呢?” 慕司推着他说:“这世上的苦难那么多,垂怜这个完了那个呢,神能帮助所有人消泯伤痛吗?” “先生,苦难唯有自渡。” “您好像做不到像少爷一样勇敢无畏。” 至少沈寂星不认命,不信命。 泊聿神色微冷下去,“至少在神没有垂怜他时,我垂怜了他。” 泊聿冷冷扫过身后的人,“还有你,混账。” 谁能想到慕司竟敢这样对他。 泊聿目光闪过那混乱潮湿的夜晚,慕司贴在他耳边失控的一遍遍亲吻他,将他灵魂和心脏揉成一汪淋漓碎片。 是让他太过陌生的感官和情绪。 “可我总觉得,少爷不会死。” “而且他那样的人,也不会一生碌碌无为。” “您只是恰好见到了,他最无能为力的时候,便想借此画地为牢囚禁他一生。” 慕司轻笑,“谁愿意呢?” 泊聿眼底那短暂的失神重新被冷漠代替。 他冰冷启唇,“所以你也不愿……” “缪斯!” 高昂爽朗的嗓音将泊聿打断,他看到黑发棕眸的年轻人笑着跑来,对他身后的慕司挥手,“嗨宝贝,你昨天怎么不在,我听说你昨天请假了,你是生病了吗?” 泊聿冷冷抿着唇,往后梢了一眼。 他记得这个年轻的意大利人。 他在两天前曾热烈告白慕司。 慕司待旁人都是一副脸,看起来好说话脾气好,但又带着内敛疏离,“没有生病,有事请的假。” “你挡路了,洛伦,离他远点。” 慕司淡淡提醒靠泊聿有些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