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确捂着屁股从宴会厅跑出来。 他顶着一头乱糟糟的栗发,身上的墨绿色礼服像皱巴巴的海苔,又怂又坚强的大喊: “狗贼,你给我等着!” “我不会忘记我的腚今日在你这受得屈辱。” 周熠礼满脑子都是被打断的吻。 即便他如今晕乎乎,也知道让沈寂星主动吻他,并不容易。 周熠礼眯着眼眸,直起腰,“你说什么?” 盛确捂着屁股就蹿了。 “……” 沈寂星好笑地摁住他,“行了,两个幼稚鬼。” 周熠礼听到幼稚二字,觉得跟自己压根不沾边。 他顺势半坐在宴会长桌,将人圈在双腿之间,像只树懒似的半埋在他身上。 “一个幼稚鬼。” 周熠礼嗅着清冷的白檀香,“没有我。” 沈寂星被他锁的动弹不得。 他从来不知道周熠礼喝醉后是这样的。 “别闹了,回家。” 他微仰着头,眼眸已然一片清明。 沈寂星动情并不多见,转瞬即逝。 那一瞬间的心悸,让他并不信任外界的任何地方。 他以为是泊聿来了。 周熠礼察觉到他的抗拒,闷闷垂下高傲的眸,“哦。” 他就知道。 踹轻了,沈寂星已经不亲亲他了。 周熠礼跟在他身后,又摸了摸口袋,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了。 他没有钱了。 用全部家当换来的吻也没了。 周熠礼勾着他的手指,闷生闷气的跟着他走,几搓凌乱的蓝毛蔫趴趴垂着,“……都怪盛确。” “……” 沈寂星走到宴会厅门口,没听懂,“嗯?” 周熠礼没有说话。 宴会厅的灯光在刹那间熄灭,脚下是外界打来的敞亮灯光。 周熠礼隐约记得他怕黑,握紧他的手指,“不怕,我在。” 他拉着沈寂星往外走。 身后的人脚步停住,传来一声无奈的轻叹:“周熠礼,你有时候真的很烦。” 沈寂星随手拽住他胸前松垮的系带,在冷白薄矜的指尖绕两圈。 将满身碎光的人扯入黑暗中。 薄凉的淡唇轻贴上他下巴,缓缓向上,补偿给他未兑现的吻。 周熠礼心脏狂跳,蓦地听到他说,“闭嘴。” “……?” “你喝酒了。”沈寂星贴着他的唇线,只淡淡轻碰一下,便很快地远离。 “我要开车。” …… 波力海苔在楼梯间坐下。 他感觉自己走了好久,最后又回到最初的起点。 盛确从小没受过什么挫折,有些委屈地从兜里掏出手机,拨打自己的紧急联系人。 “完蛋了,我迷路了……” 傅尘那头有水声,沉默两秒,他关了淋浴,“盛确,这是盛家。” 盛确歪头靠着楼梯间的墙壁,“喔,我在我家迷路了……” 傅尘:“……” 听筒里似有微重的呼吸声。 傅尘随手扯过衣服,“电话别挂,你旁边有什么?” 傅尘是有些生气的,但盛确似乎也没说错,无论是基于法律,血缘,他跟盛确都没有任何关系。 仅靠着那一点资助过的旧情,他其实没有插手盛确生活的资格。 总归,今天是他的生日。 傅尘将情绪压在心底,顺着楼梯间一层层地找。 直到他在三楼,看到靠着墙壁睡着的盛确,长长的睫毛晕在月光下,那张清秀纨绔的脸,依旧有些稚气。 盛确敞着腿,头发很乱,像个被丢在楼梯间的布娃娃。 看起来很蠢。 “……” 盛家跟那些传说中的豪门不太一样,盛确很善良,心软又善良。 “哥哥,你就是我妈妈养在外面的私生子啊?” 少年语出惊人,随后被他母亲开了个瓢。 “智商不祥,心地善良。”盛夫人温笑着说,“他没有恶意,就是嘴欠。” 傅尘向来话少,扫了眼盛确,“嗯。” 他没见过这么矜贵的小少爷,珠圆玉润,头发是栗棕色,卷卷的,笑起来可爱。 哭起来……也很可爱,但会让心里酸酸的。 “哥哥,你要不要进我家啊?” 傅尘看向被握住的手,停顿两秒抽回,“不要,我不是你家的人。” “我只是夫人在外资助的学生,跟你没有血缘关系。” 他知道很多大家庭很在乎私生子,生怕别人觊觎他们的家产。 盛确满脸遗憾,“啊?” 傅尘不理解他这是什么反应。 “我想要哥哥。”盛确歪着头看他,“我有一群狗兄弟,我喜欢犯贱,又打不过他们。” “哥哥,你加入我家吧。” 盛确像是抱到了大腿,“你跟我一起neng死他们。” “……” 确实,智商不祥,心地善良。 傅尘不愿再跟他计较,他将人放在卧室床上,“你若是真的很讨厌,以后想怎么做随你吧。” 傅尘直腰的瞬间被盛确拽住,“……你是不是还在生气?” 盛确睁开醉意朦胧的眸,眼底浮现着一层水光。 “我不是故意的。” 傅尘低眸对上他的眸,“是吗?” 太过理智的人,即便喝了酒,思绪也比谁都清明。 酒精哪有那么大的威力。 喝醉说出的话不过是往日藏在心底的真心话。 盛确唇瓣动了动:“……” 他说不出是。 在他被罚的最狠的时候,他的确想过,你又不是我家的人,凭什么这么管着我。 只是他心思玲珑,知道这话伤人,没想过说出来。 “睡吧。” 傅尘看着红着眼眶的小少爷,没再多说什么训斥的话,他随手扯过被子给他盖上,补了一句,“生日快乐,盛确。” 傅尘直起身子正欲离开。 他垂落的手被拽住,“你就是在生气。” 盛确已经忘记了自己是最大的小寿星。 因为他的一句话,好像把一切都搞砸了,他伤到了最护着他的傅尘。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那么说……” 或许是心智不够成熟,或许是他潜意识认为,他们就是没有血缘的关系。 脑海中闪过他脱口而出时,所有人愣住的表情。 盛确有些害怕,被不知名的恐慌席卷全身,他固执地抓着傅尘的手。 一如他们初见的那天。 盛确咬着唇哽咽地问,“傅尘,你是不是不要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