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柱远远地缀在李二狗身后,像一只警惕的猎犬。 这小子扶着那步履蹒跚的娘,丝毫没察觉到身后有人跟踪。 看着他拐进一条窄巷,铁柱闪身躲进阴影里,等李二狗走远了,才猫着腰跟了上去。 李二狗的家在巷子深处,一间低矮的茅草屋,院子里堆满了干枯的柴火。 铁柱躲在一棵歪脖子树后,透过篱笆缝隙往里瞧。 屋内陈设简陋,一张缺了腿的桌子,几条破旧的板凳,墙角堆着些农具。 但这“简陋”中又透着股说不出的怪异。 墙上挂满了符纸,桌上摆着香炉和一些奇形怪状的石头,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香火味。 “我跟你们说!云长老可神了,念了几句咒语,那恶鬼就嗷嗷叫着跑了!” “云长老手起刀落!一刀血就在纸上了!” 老妇人一路上和李二狗絮絮叨叨,直到家里都还在说那所谓“长生教”的神奇之处。 她激动地拍着李二狗的肩膀,唾星子乱飞。 李二狗一脸不耐烦地扒拉开老妇人的手:“娘,我知道了,耳朵都快被你念叨聋了。” “我要跟你说多少遍,那是骗人的!” “你这孩子!还不信是吧!那你说解释解释,那普通人能做到那些事儿吗!” 李二狗沉默下来,老实说,他听说自己的朋友聊起过这个云长老。 能让恶鬼在纸上显形,然后一刀斩杀。 他也不知道如何解释这个现象,但类似的手法为长生教招揽到了不少坚定的教徒。 一旁沉默寡言的中年男人——李二狗的爹——闷声说道:“娘,别说了,孩子累了。” 老妇人瞪了男人一眼,又转向李二狗,神秘兮兮地说道:“还有更神奇的!” “渊长老对着神像念咒,那神像的眼睛竟然……竟然流血了!” 李二狗翻了个白眼:“娘,你能不能整点新鲜的?这套说辞我听了一个月了,我都说了我不信。” 老妇人有些不悦:“怎么说话的!这都是亲眼所见,还能有假?你爹也看到了!” 李二狗的爹点了点头,神情木讷,像是被洗脑了一般。 李二狗撇撇嘴,显然是不信。 老妇人见状,语重心长地说道:“二狗啊,娘都是为了你好。” “你看你成天游手好闲,不务正业,要是入了长生教,说不定就能像云长老和渊长老一样,得道成仙呢!” 李二狗嗤笑一声:“得道成仙?我看是得道成骗吧!” “成天装神弄鬼,骗那些没见识的老头老太太的钱。” “你个混账东西!” 老妇人怒斥道,“长生教是正经教派,怎么能说是骗子?要不是他们,你爹的病早就……” 李二狗打断了她的话:“我爹的病是郎中治好的,跟他们有什么关系?” 老妇人还想争辩,却被李二狗的爹拦住了。 “行了,娘,别说了。” 李二狗的爹叹了口气,“二狗,你也老大不小了,该找个正经事做了。” “既然你娘想让你加入长生教,你就去看看吧,万一真能学到点什么本事呢?” 李二狗一脸狐疑:“爹,你不会也信了他们的鬼话吧?” 李二狗的爹没说话,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 老妇人见状,连忙趁热打铁:“后天晚上,长生教要在城外乱葬岗举行祭天大典,为亡魂祈福诵经。” “我们到场的,要降福所有信徒,去了都能沾上功德!” “到时候你也跟你爹一起去,说不定还能得到神灵的庇佑呢!” 乱葬岗? 铁柱心中一凛,这地方阴气极重,可不是什么善地。 这长生教放着好好的城内不选,选在这地方举行祭天大典是要干嘛。 李二狗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行吧,我去看看。” “这就对了!” 老妇人高兴地拍了拍李二狗的手,“到时候跟着你爹,别乱跑,知道吗?” 李二狗不耐烦地应了一声,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铁柱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心中暗自盘算。 乱葬岗,祭天大典……又是什么,听着像是某种邪教集会活动。 看来得赶紧回去禀报小刘子,让他早做准备。 铁柱悄无声息地潜回太守府,像一只夜猫回到了自己的巢穴。 他刚踏进院子,就听到正堂传来爽朗的笑声。 看来宋大人和张大人回来了,而且心情不错。 铁柱快步走进正堂,躬身行礼:“大人,小的回来了。” 宋泽林,当朝左丞相,此刻正端着茶杯,脸上带着一丝笑意。他放下茶杯,目光沉稳地落在铁柱身上:“回来了?事情都打探清楚了?” “回大人,都打探清楚了。” 铁柱将李二狗一家和长生教的事情详细禀报了一遍。 包括李二狗母亲对长生教的狂热信仰,李二狗父亲的木讷顺从,以及那即将在乱葬岗举行的祭天大典。 宋泽林听完,眉头微微皱起:“乱葬岗?这长生教好大的胆子,竟然选这种地方举行祭天大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