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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怀勋认得林泽跃，初中那会儿的篮球赛，后者是决赛对手的王牌，加上与林扉是亲属关系，再怎么样，还是会有点印象。
严格来说是负面印象。
那场篮球赛输了以后，她正好在后台见到林泽跃在骂人。
很奇怪的一个人，赛场上刚愎自用，不相信队友；赛后又指责队友无能。尤其是自己最后的绝杀没中，却怪传球的人传得不好。
这种人到底为什么要玩团队比赛呢？
当然…
以钟怀勋的素养，不会当着林扉的面批评林泽跃。
“你堂哥好像受伤了。”
“嗯，那个人做事情比较偏激…在路上骑机车，估计是开斗气车了。”
少女似乎是听出一点儿别样的意味儿，少年有点嫉妒、羡慕与恨，又好像不是真心讨厌，夹杂着一点点担心。
嗯。
担心受伤的堂哥。
感受到钟怀勋奇怪的视线，林扉疑惑道：“你这是什么眼神？”
钟怀勋如实道：“你对于堂哥的感情好像有点意思。”
“算是吧。”
尽管母亲一直在灌输父亲那边没一个是好人的观念给林扉，但他也不是榆木脑袋，长了一双眼睛，拥有一副自理的躯体。
如鱼饮水，冷暖自知。
刚刚搬到东城区时，林扉不是第一时间独居，而是在林泽跃家里住过一段时间，后面是大伯林窗看准林檐不会再回来，觉得林扉太碍眼了，便是让他搬出去出租屋。
住在一起那会儿，林泽跃虽然有装逼的成分，但实打实帮助林扉很多，不管是物质，还是精神。
当然…
那个人这几年没有往好的方面成长，越来越巨婴，也是事实。
“悄悄告诉你一个我和林泽跃之间的往事。”
钟怀勋好奇道：“什么往事？”
“我现在用的电脑是林泽跃不要的电脑，当时刚刚给我那会儿，那家伙还是初一学生，不太会电脑，东西删不干净，有几部小电影被我发现了。为了捂我嘴，有一段时间不断给我送东西。”
“噗哈哈哈。”花枝乱颤一会儿，又止住了笑容，擦着眼角的泪花，追问道：“所以…你其实很喜欢堂哥，对吧？”
“不是！没有！我讨厌他！”意识到太过于严词拒绝后，林扉默然，又开口道：“可能你没说错吧，我讨厌过很多人，到头来，好像谁都很可爱，只有…”
只有我一点都不可爱。
或许，少年真正讨厌的人是自己。
……
过了一会儿。
林扉和钟怀勋回到舞台上，与二中主持人汇合。
当林扉与二中的主持人对词时，穿着一身冬季校服、一头长发随意披散的童薇光，脖子上挂着一台相机，冒了出来。
“喂，林扉！”
“昂？怎么了吗？”
“谭娅说要请化妆师姐姐们吃下午茶，顺便请我们班的同学们，问你要吃什么？”
谭娅有点不厚道，却不至于那么不要脸，主要是请女团成员们吃下午茶，让别人免费当化妆师什么的，总得有所表示。
林扉回答道：“我要披萨！”
童薇光转过头，看向钟怀勋：“那你呢，怀勋？”
“意粉！”
“噢。”
大约半个小时后，外卖到了。
林扉脱下外套，挂在后台的衣帽间，陪童薇光一起去体育馆门口取外卖。
走在路上，难免吸引一大堆人的目光。
一中的人普遍都认识童薇光，前不久的女主持人竞选，搞得跟选校花一样，虽然童薇光输了，但依旧高人气。
而第二中学的同学，第一次见到童薇光，惊为天人，此前没听说有这么一号美少女，打听一番，这才知道原来是插班生。
来到门口，取到外卖，正准备拎外卖回去时，童薇光似乎想到什么，让林扉等一等，从裤兜里取出一个发圈，想要扎头发，招牌的半扎狼尾鲻鱼头。
斩男，亦斩女！
门口风太大了，不太好操作。
少年默默走上前，站在对方身后，娴熟帮忙扎起了头发，一直看着她扎头发，看多了，也会了。
“马上过年了，你该修一修头发，发型有点立不起来了。”
“噢。”说到这里，童薇光打量起少年的头发，难得聊这些话题，道：“你可能也很适合我这个发型。”
“是吗？”
“嗯，细软塌。”
“算了吧，我一个男生留那么长头发做什么，有田阳晖一个娘娘腔就够了，可不能再多我一个。”林扉吐槽道。
吐槽之余，林扉不动声色，问道：“为什么临时放弃上台表演了？”
“就知道你会问这个…”
“那你赶紧回答，不然的话，我可就让你变成双马尾！别忘了，我可是在你的身后~”林扉故作流氓道。
双马尾什么的。
我又不在意…
短暂的踌躇，童薇光回答道：“并不复杂。之所以临时退出，那是因为我忘了。”
“忘了？”少年困惑。
“嗯…”淡哼一声，童薇光一个轻灵的转身，挣脱少年抓住自己狼尾的手，回首顾盼，明眸透出些许寒波，不是那种金灿灿的朝阳，而是垂暮黄昏的夕阳，道：“我忘了怎么跳舞。”
是的。
一直都说少女的副作用是遗忘。
凡事都需要定性与定量，而遗忘的多少，取决于战斗时阴影面积，以及持续时间。
无论是对付白衣男子那一次，还是对付宝莉那一次，她都尽了全力，一不小心忘了不少事情。
林扉问道：“为什么不早说？”
“因为…我一旦表现出软弱的一面，你绝对又会勉强自己。”
啊…
灰白发少女亲眼见到林扉使用奇怪的力量对抗宝莉，那么犯规的力量，一定有很大的影响。
她怕林扉会受到不可逆转的伤害。
她已经开始后悔了，后悔与林扉的相遇。
林扉又是那么狡猾的人，以戳破谎言的方式，转移话题：“以你的身体素质，哪怕忘了，两三天之内，一定还能练回来。”
一段三五分钟的舞蹈罢了。
以童薇光的身体素质，很容易就练回来了，绝对能赶上元旦晚会。
说到底，还是自己放弃了。
童薇光陷入漫长的沉默，终于开口道：“我只是不太清楚…这样子真的有意义吗？”
“什么意思？”林扉没听懂。
“终究会遗忘的东西，有意义吗？”
刹那间，少年怔住了，一时间找不到任何的语言。
……
很快。
林扉和童薇光回到后台，将下午茶分给小伙伴们。
这一会儿，化妆已经结束了，女团五人组去了贵宾席，体育馆有一个高处看台，一般不会开放，除非是重大的体育赛事，市里有大领导过来看比赛。
同学们拿到下午茶，表现得十分高兴。
其他班只有羡慕的份了。
童薇光说：“林扉，我把这几份下午茶带去给化妆师们。”
“好。”
望着童薇光的背影，少年的思绪依旧复杂。
而这时，穿着一身礼服的钟怀勋上来了，她说：“林扉，马上开幕式了，得上台了，你的外套呢？”
“嗯，就在衣帽间。”
说完，林扉回去衣帽间，打算取回挂在那里的西装外套，开门一看，不由得怔住了，外套掉地上了，地上是美术班绘画背景板垫着的塑料膜。
美术班表演小品，需要准备不一样的背景板，而这些背景板都是人工临时绘制，防止绘画过程弄脏地板，特意在地上放了一层塑料膜，接住掉落的颜料。
拿起外套一看。
其他颜色都还好，不是很明显，主要是白色太明显了。
其实…
这是林泽跃让人干的，把衣服剪烂是很低级的操作，绝对会被人秋后算账，伪装成不小心掉地上，才是聪明人的做法。
林扉都没有意识到别人的恶意，以为是偶然事件。
就在这时。
以钟怀勋为首的一行人进来了，看林扉穿个外套这么久，怕他出什么事情，没想到见到这么狼狈的西装。
“这是怎么一回事？”
就在众人担心林扉的心态受损时，少年莫名平静，道：“唔…好像是不小心掉地上了。”
“来不及了，要怎么办？”高杰问道。
林扉耸耸肩，道：“还能怎么办，直接上呗。”
众人微微一怔，没想到林扉这么淡定。
该说不说。
林泽跃还是不了解林扉，以为这样子就能攻击到林扉。
少年的内心可比他想象中的强大多了，是一个穿着破洞的袜子、鞋子里有沙砾，假装优雅，继续前进的人。
即便没有系统，林扉都能做到这点，从小学到初中，一直都这么过来的。
更何况，在拥有系统、加入组织后，经历这么多的事情。
这种小事怎么可能打击到林扉。
少年正好联想到童薇光，不自觉露出浅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