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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校后，有两条路可以通往旧城区的广场。
第一条是斜坡，过了斜坡，走过大桥，学生们都称之为新路；第二条是绕着校门口的人工湖走过去，需要经过旧市场，学生们都称之为旧路。
钟怀勋家里离校远，平日里都是家里人接送，今夜没让家里人过来。
林扉打算骑自行车送她回去，顺便吃夜宵。
“走旧路吧。”
校外长坡，比林扉的命还长，在不使用系统的前提下，林扉不太愿意载人通过斜坡，太累了。
钟怀勋反对道：“走新路嘛，我喜欢下坡！”
“不用你骑车，你当然这么说！坏女人！”
“嘿嘿嘿。”
少年嘴上不饶人，还是照做了。
这是堂哥不用的那一辆自行车，没有后座，只有脚架。
“站上来！”
“嗷~！”
钟怀勋高呼一声，默默站了上去，在自行车左右摇晃的同时，发出了死亡宣言，道：“不许吐槽体重！”
这是预判警告。
很准的直觉，因为林扉的确想要吐槽体重。
林扉：“...”
旋即没绷住。
前段时间，被梦境系统骚扰那会儿，钟怀勋整个人消瘦许多，憔悴得很；现在，脸色红润，估计是胖了一些。
“行，那出发咯！”
随着自行车的启动，钟怀勋下意识抓住少年的双肩，顶着唯美月色，迎着和煦的晚风，上坡、下坡，穿过稍显冷清的大桥，以及马路。
大约花了15分钟，抵达旧城区广场。
林扉打算请钟怀勋吃金拱门，可不要瞧不起金拱门，2016年普通高中生的日均消费25元封顶了，以学校饭堂的价格，早餐3元，中午和晚餐各10元，剩下两元喝杯饮料或者小零食。
而两人吃一顿金拱门，至少得消费50元。
中学时期，有同学愿意请你吃金拱门或者肯德基，高低得喊一声义父。
钟怀勋欣然接受了。
两人没有选择坐在室内，而是坐在室外。
“我还以为男孩子喜欢坐在屋里吹空调，没想到你会选择室外。”
听到钟怀勋的疑惑，林扉回答道：“我不是住在伯母的出租楼吗？一开始的时候，不想添麻烦，比较少开空调，你也知道出租屋的空调都很离谱，不知道从哪里弄回来三级能耗；渐渐地，我也喜欢待在天台吹风，我住在顶楼的半层，天台的夜景很不错。”
钟怀勋听懂一半，没听懂一半。
空调三级能耗是什么意思，却还是保持微笑，反正少年喜欢天然风与夜景没错了。
“原来你住在顶楼。”
“嗯。”
钟怀勋知道少年是住在出租楼，却不知道住在顶楼，明眸流转，旋即开口：“顶楼的半层，还有天台…那是不是有可以种花的地方？！”
“嗯，是有的。”
天台的边缘，有一个长长的水泥凹槽，规划上就是用来绿化的。
钟怀勋再次道：“你要不要试着种花？”
“唔？”
林扉愣了一下。
不理解少女为什么会突然有这样子的建议。
钟怀勋并不觉得冒昧，从初中开始就不断给少年讲述一些绿化与花的东西，她前不久才看出来，少年根本不喜欢花花，只是一直在迁就自己，所以才听自己说了这么久的花花与盆栽常识。
她希望少年能真心喜欢上花花，加把劲继续道：“我都给你说了这么久，你也是时候尝试种花与养花了，缺乏驯养的过程可不行！”
“驯养？”
“嗯，《小王子》里面所说的驯养，你在这朵玫瑰上的付出使你的玫瑰变得独一无二——等等，我记得你以前发过朋友圈，当时的配图就是在书店看《小王子》。”
一瞬间，林扉愣住了，陷入回忆之色。
初中时期，他好像是给自己打造过爱阅读的人设，经常去书店拍照，其实根本不读那些书。
看过…
看过封面，算吗？
其实…
钟怀勋早看穿少年的谎言，故意让他语塞罢了，给了个台阶，“读的书多，是很容易忘记的。”
林扉慌了神，没有意识到什么，接了台阶：“嗯。”
“那你养花吧，试着去驯养。”说完，不给对方犹豫与拒绝的空隙，钟怀勋略显强势，再次道：“等有空了，我给你送一些种子！一定要种，那么好的天台多浪费。”
林扉踌躇道：“我…我…我不知道能不能养活。”
听了钟怀勋说了这么多，少年其实有一点心痒痒，想要尝试一下。
只是。
像我这样子的人，连爱人都不会的人，可以养花吗？
想当初，明明决定了尝试喜欢上温静怡，临门一脚却是退缩了。
然而。
钟怀勋不知道想了些什么，忽而伸出手，捏住少年的脸蛋，娃娃脸的肉质真不错，瞳孔写满真诚，道：“林扉，不要再自我怀疑，你其实是一个很温柔的男孩子。”
脸颊传来的温暖，让林扉身躯微颤，心湖荡漾。
呢喃道：“温柔？我吗？”
“嗯，我看出来了，你其实比谁都要温柔。”
话音刚落。
少女意识到自己冒失了，耳尖微红，眼眸泛波，“没关系，你先试着养一下，遇上什么不会的问题可以问我，等到花开那一天…”
林扉疑惑道：“等到花开那一天怎么样？”
夜幕下，钟怀勋嫣然一笑，道：“等花开了，你要邀请我去你家看花。”
《小王子》一书说，养花其实就是一个驯服的过程，光是看着别人养花，永远不会有真正属于你的花。
只有亲手驯养了那一朵玫瑰，那她才与众不同。
林扉点点头，“好。”
时间匆匆。
一眨眼都是夜晚十点半，两人吃饱喝足，少年再次骑上自行车，载着钟怀勋，回到别墅区。
梦境系统事件那会儿，少年来过这里两三次。
算是轻车熟路。
等到钟怀勋进屋后，林扉的任务结束了，一个人骑着自行车，准备回去。
没骑出别墅区，忽而被喊停了。
抬眸一望，映入眼帘的是倚身在房间阳台上的倩影，下方都院子里的绿化植物，附近是当季的花儿。
乍一看，像是花丛中的仙女一样。
“还有事吗？”林扉问道。
钟怀勋回答道：“没什么，就是想问一问，高一马上结束了，你想要选文科，还是理科呀？”
“理科吧。”
其实。
鉴于少年特殊的身份，寻常的求学之路已经不适用于他，文理分班没那么重要。
好像也不能这么说…
他不是没有考虑过未来，如果有一天世界上没有系统、秩序解散，那自己也必须过上正常人的生活。
谋划一下，也是应该。
理科吧。
相较于文科，就业简单点。
没有梦想、没有追求、没有规划，就是这么俗套，纯粹是认为理科的就业会容易些。
少女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歪头浅笑：“好。”
“那再见了。”林扉道别。
明天还要上学，这都十一点了，再不回家，明天一早都醒不来了。
钟怀勋：“那明天见。”
深蓝色的夜空像是一片倒立的海洋，明月像是一颗沧海遗珠，地表反而像是天空，而少年骑着自行车的背影也像是一抹流星。
房间里的黑胶唱片机正在播放一首最近很流行的越南神曲——《Ifyouseemecalling》，充满着青春的悸动。
我叫钟怀勋，今年十六岁，头一次有了喜欢的人。
遗憾的是…
林扉完全觉察不到。
没办法，少女自诩是军师太长时间，也曾经表明两人之间是纯洁的友谊，让少年觉得很遥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