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淮晏跪得笔直,宽厚的肩背留给身后的又竹,用眼神逼迫又竹行刑。 又竹没听见屋内宋令虞的动静,咬了咬牙,扬起棍子便朝着湛淮晏的背打下去。 湛淮晏的衣衫本来就被鲜血染红了,在这一棍子下,他的身子猛地往前倾,差点趴到地上。 湛淮晏又支撑着跪直。 又竹的第二棍子落下来后,湛淮晏垂下去的两手紧握成拳头,后颈的青筋凸起,布满冷汗的脸上都是隐忍。 他闭着双眼,一声不吭,唯有浑身的肌肉在震颤着。 大雪纷纷扬扬从天空中落下来,四周一片寂静,只能听见那一下下的棍子声响。 落在地上的白色雪花,转瞬就被湛淮晏身上滴落下的温热鲜血,给融化,留下地上一片血迹。 屋内的宋令虞,在第一棍子落下来的时候,就从榻上下来了。 那一棍又一棍打在男人坚硬的肌肉上,很沉闷,仿佛一下下震到了宋令虞心上。 宋令虞紧握着拳头没动,她是小奸臣,她是要打压太子,废杀太子的。 她与太子之间有太多过节了,不是太子死,就是她亡。 她终有一天会脱离太子妃的身份,否则被湛淮晏知道了,怕是恨不得将她剥皮拆肉挫骨扬灰。 她要是对太子心软了,那她的死期就到了。 宋令虞的脸色更冷,却看到自己头顶的气运值在急剧减少。 宋令虞:“……” 好好好,隔着门,湛淮晏都能吸走她的气运值是吧? 湛淮晏已经被杖责二十了,还没包扎,眼疾复发。 这要是再被打三十棍子,估计就没命了。 他有性命之忧时,就会大量地吸取她的气运值。 然后她脑子里就会发出警报,面临暴毙。 宋令虞对那警报声几乎是应激了,就怕响起来。 她随便找了一件外袍穿上。 平日男装时,她会把自己的脸,化得硬朗英俊偏男人。 她做太子妃时,也是浓妆,眉眼艳丽。 但现在没时间了,只能用簪子简单地在背后挽住长发,苍白着一张脸,未施粉黛,忍着伤口上的疼,疾步走出去打开门。 “住手!”宋令虞疼得额头上都是冷汗。 在又竹停下时,她停了几秒,稍微缓过来,才朝湛淮晏走过去。 湛淮晏猛地看向宋令虞,眼尾赤红,眸中热泪滚滚。 宋令虞的脚步落在雪地上,留下印记。 雪花落在她身上,她走到湛淮晏面前后,俯身。 宋令虞抬起双手捧住湛淮晏那一张在雪中更显冰清玉洁的脸,凑过去,深深吻住了湛淮晏。 “阿凝……”湛淮晏这一声充满了委屈。 前一秒生怕阿凝会不爱他,不要他的恐惧和不安,一下子全都散去,眸中的泪“刷”一下涌出来,湿了脸,滑落到线条优美的下巴。 湛淮晏跪在那里,仰着一张如千山雪莲的脸,晶莹如明珠的泪静静地坠落而出。 他闭着眼睛,睫毛乌黑,浓密纤长,显得一层眼睑雪白又精致漂亮,让他看起来好乖好乖的样子,任由宋令虞吻着他,脸上是沉溺和欣喜。 雪花簌簌落下,落在湛淮晏和宋令虞墨色的头发、衣衫上。 二人在这样的场景里久久地亲吻着,只让人觉得浓情蜜意,壮丽唯美得令人不敢打扰,屏住了呼吸。 却在这时。 半芙疾步走过来,声音里带着焦急,“太子妃,瑄王过来了,我们在想方设法地拦,他最迟一盏茶的时间就能来到你面前。”(8~12分钟) 瑄王过来肯定是要找小丞相的,但宋令虞现在是太子妃,且她的妆容穿着。 太子看不见,分明很像被杖责过受伤的,未施粉黛,不像太子妃的艳丽,而是更有小丞相的模样。 瑄王等会儿要是见不到小丞相,看着这样的太子妃,一旦起疑,闯到屋内去验证。 宋令虞无论是在太子,还是瑄王面前,都暴露得彻底。 半芙能不慌吗? 偏偏这个时候,湛淮晏的手抓着宋令虞的外袍,摸到那花纹和样式,疑惑地问一句,“阿凝,你怎么穿你哥哥的外袍?” “臣妾在哥哥榻前守了一夜,屋里烧了地龙,很热,臣妾就脱了一层,因为刚刚实在担心又焦急,出来得匆忙,随手就披上了哥哥的外袍。”宋令虞已经发现了,恋爱脑太子很好骗。 他依赖她,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他会觉得对她的怀疑,都是在伤害她。 有时候就算她露出了一点破绽,太子自己也能给她圆上。 果不其然,太子的关注点在她心疼他上。 他抬起双臂圈着宋令虞的腰,保持跪着的姿势,把脸深深地埋在宋令虞的小腹上,满足又欣喜,嗓音沙哑着道:“阿凝照顾哥哥辛苦了,孤没事。” 宋令虞抱住湛淮晏的脑袋,一下下抚摸着他的墨发,“瑄王不是在朝阳宫被皇贵妃罚跪吗?” 这是宋崇渊临走时告诉宋令虞的,而且因为太子来了,宋崇渊是不会让瑄王进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