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令虞只睡了一个时辰,虽然很累,但平日的作息习惯,让她在要上朝的时候睁开了眼。 宋令虞感觉到锁在自己腰上的胳膊,肌肉结实,强健有力。 宋令虞是平躺着的,转过头看见湛淮晏枕着胳膊侧躺着,衣襟微敞。 他的双眼上覆着一条白色绸布,长眉如剑,斜飞入鬓角,鼻梁的弧度高挺又流畅,薄唇润泽潋滟。 唇珠给他的冷情添了几分诱惑感,下颌线更是锋锐完美得无可挑剔。 这张近在咫尺的面容俊美如神只,似雪山上的雪莲,那般不真实,对看到的人说,绝对是极大的视觉享受。 宋令虞却猛地一下子坐了起来。 结果倒抽了一口冷气,被男人给揽了回去。 “阿凝这么早就醒了?”湛淮晏的嗓音透着慵懒和倦哑。 虽然看不见,他却始终没有合上眼,隔着白色的绸布,睁着眼一瞬不瞬地凝视着沉睡的宋令虞,手臂紧了又紧,把宋令虞往怀里带。 天还没亮,整个寝殿都是以大红色为主,只因为昨天两人成了亲,身下的被褥,目之所及都是龙凤呈祥的金色图案。 两旁的床柱上,那对雕刻着龙和凤的粗壮红烛还在燃烧着。 宋令虞贴着男人强健坚硬的躯体,呼吸里是他身上的木质熏香味道,这一切都在提醒着宋令虞,她真的成亲了,嫁给了自己要废杀的、势不两立的东宫太子。 宋令虞过去都是一个人睡,从未跟谁这般肌肤相亲过。 她太不适应了,但也只能接受。 她让自己把湛淮晏当成兄弟来处,挣脱掉湛淮晏的胳膊,起来整理着衣衫,明知故问,“太子殿下不去上朝吗?” “孤尚在休养中。”湛淮晏看不见,只能靠其他感官来判断宋令虞的一举一动,跟着坐了起来。 他眼上的白色绸布在脑后打了一个结,与背上乌黑的发形成了视觉冲撞,既破碎病弱又绝色蛊惑。 “自从孤遇刺,双目失明后,本就年迈的父皇急火攻心,龙体不支,无法开朝会,过去两个月都是宋丞相几个内阁官员和皇兄他们代为理政,直到昨日我们大婚,父皇高兴,精神才好一些,但不足以让他恢复早朝。” 湛淮晏什么都可以对宋令虞说。 父皇在十三四岁还是皇子时,就有了教寝婢女。 父皇十五岁娶亲,此后几年纳了七八个妾,却仍然没有子嗣。 因为这点,当时还是储君的父皇,太子之位差点不保。 直到宋家的女儿,也就是现在的皇贵妃入了东宫,父皇才有了第一个儿子大皇子,之后登基。 正因为父皇子嗣艰难,所以不断地往后宫充入嫔妃,不间断地宠幸嫔妃们。 湛淮晏几岁的时候,就跟御医探讨过父皇的身体。 他认为父皇之所以虚,子嗣艰难,就是因开蒙太早,纵欲过度造成的。 他就是以这点说服了母后,让母后意识到床榻之事过早的巨大危害,他才能没那么早娶妻纳妾。 他在等着他的阿凝。 他十岁的时候,皇帝的身体就不好了,慢慢把朝政交给他。 过去两年父皇更是耳聋眼花,半个月才开一次朝会,且基本上都是坐在父皇身侧的他来主持的。 父皇贪图享乐,他这个嫡子没出生时,父皇在朝政上就很依赖辅政大臣。 这导致即便他出生了,但因为年幼,所以宋崇渊把持着朝政,势力不是一朝一夕能拔除掉的。 他用了几年夺回一半朝政,现在另一半还在以宋崇渊和朝中新贵小奸臣宋令虞为首的内阁辅政大臣手里。 他还没除去宋崇渊一党,就瞎了眼,父皇一病不起。 他手里那一半的皇权,怕是要被夺走了。 之后瑄王上位,他多年的心血彻底毁于一旦,功败垂成。 他已然是失去一切,从云端跌入地狱,无法爬出来了。 这些,宋令虞自然是知道的。 太子瞎了眼不能处理朝政,正是她这个小丞相和瑄王一党废杀太子,推瑄王上位的最好机会。 她不能待在东宫里,她得去内阁。 还有一个原因是,她不能再和湛淮晏待在一起了。 她的气运值都被湛淮晏吸走了,眼看着就剩11个点,脑子里又要响起警报。 她要回到宋崇渊那些气运值高的人的阵营里去。 尤其是瑄王,过去两个月她没少从瑄王身上吸走气运值。 宋令虞掀开被褥从床榻的另一边下去,同时喊着两个婢女。 她看到身下那方染血的白帕子时,动作顿了顿。 她做男人太久了,做回女人后,反应就迟钝了些,看了那帕子一会儿,才想起来应该是自己的落红。 宋令虞知道自己不用管,婢女会收起来的。 两个婢女是她从宋府带来的,是宋崇渊养在暗处多年,平常也执行过杀人放火任务的暗卫。 宋崇渊让她们知道了宋令虞冒充孪生妹妹嫁入东宫这件事,这样宋令虞行事就方便了。 两个婢女进来后,给湛淮晏和宋令虞行了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