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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明月在船厂的时候认识很多人,那个时候,她还没有恢复前世的记忆,她也知道要去一线走一走,还看一线工人都是怎么做的。潜意识的思维让她要多做一点,不能总是一直坐在办公室里面。
造船厂里面有很多优秀的技术工人,那些技术工人在建造江明月设计的船只时发挥了很大的作用。江明月设计的船只,跟寻常的船只不一样,里面很多零部件都有新的要求。
当初,还有人不满,说怎么好端端的要用新的,得要重新打造。但是船厂领导力挺江明月,这一件事情也就办下来了。等船只生产出来之后,那些人也惊觉,确实应该改,改得很好。
曾经对江明月有意见的人,他们现在是心服口服。
江明月当时也有去看他们打造零件,厂里的老师傅带着学徒,他们一点一点地去打磨,要高精度高标准。在这一方面,南城造船厂可以说是在全国领先了,他们不差,曾经或许差很多,但经过这些年的磨合和创造,他们早已经不是当初的他们。
“是谁?我去找他们。”郭教授道,“图纸都出来了,也可行,总不至于被卡在这些零件上面。”
“我原先设计的那一艘船,也被卡在零件上过。”江明月道,“厂里当时安排比赛,让他们多动脑子,还有奖金,有荣誉。”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还有的人不在乎钱不钱的,他们就是在乎荣誉。他们不愿意自己比别人差,不愿意看到别人牛逼的样子。
“比赛?是可以。”郭教授道,“只要他们能做得到,奖金会有的,荣誉也会有的。”
郭教授想他们这个项目的经费还在可掌控的范围之内,他跟江明月计算过相关费用,只要他们没有乱花钱,这经费还是能支撑的。就怕没有本事,在那边瞎捣鼓,还得重新拆了继续建造,拆了建,建了拆,来来回回的,就得耗费不少材料和人
工。
“我们船厂的唐师傅,还是有他的师兄,都很厉害。”江明月道,“唐师傅的师兄之前被借调过来一阵子,现在又回去了。’
“我们也可以借调。”郭教授道,“这都不是问题,重要的是人才。别说是借调,要是他们愿意留在这边,也可以把关系直接转过来。我们不只是要建造这一艘航母,还要建造其他的航母,建造两艘、三艘,后面还有更多艘。“
光光一两艘哪里够,他们的国家那么大,海岸线那么长,还是得有多几艘的航母。
没瞧见西方国家的航母都敢驶入他们的领海之内吗?
这就是挑衅,然而,他们还没有什么办法,他们的舰艇不如人家,飞机不如人家,各方面都不如人家。他们去驱赶那些人,那些人压根没有把他们放在眼里。
“一定可以的。”江明月道,“绝对可以。”
江明月相信祖国的力量,他们一定能做得更好,一定能让祖国挺直腰杆子,让祖国不用总是被欺负。
当张所长、郭教授一块儿去船厂的时候,郑副厂长招待的他们。原本的正厂长出差去了,没有在厂里,郑副厂长带着章所长他们去找唐师傅。
郭教授当着唐师傅的面道,“我的学生,江明月,她特意跟我推的你,说你很优秀,非常能耐。”
“这………………明月还好吗?”唐师傅看着郭教授对自己竖起的大拇指,有些不大好意思。
最开始,唐师傅还有些嫌弃江明月,他觉得江明月是在瞎捣鼓,他不相信一个年轻的小姑娘能有那么大的本事。等慢慢接触之后,唐师傅发现江明月懂得的确实很多,再等到后面船只建造好之后,唐师傅非常服气。
“我们过来,也是想要请你帮忙。”郭教授道,“还有你的师兄,我们那边需要做不少零件,精度要求很高,可能要你们费一番功夫。”
“没事,只要我们能做的,我们一定做。”唐师傅道,“我去联系我师兄,他一定愿意。上一次,他输给我,这一次,他一定想着要打败我。”
两个人有合作,也有比试。
唐师傅跟他的师兄关系很不错,他的师兄要是知道能到研究所那边做事情,一定会非常开心。唐师傅知道他们这个南城的研究所,是要研究非常重要的船只,不是普通的渔船,研究的是部队用的。
他们这些人要是能发挥一点用处,他们一定过去。
“明月当真夸我了?”唐师傅脸上带着笑容。
“夸了。”郭教授道。
“那孩子,总是这么客气。”唐师傅道,“明月是一个好姑娘。”
“是,是一个好姑娘。”郭教授点头。
快要过年了,家家户户都在准备过年的东西。
江母一个人过年,她也得准备一些东西。到时候,有其他亲戚到家里,家里总不能没有一点东西。
江明月从研究所出来,她也有采买年礼,还多买了一些糖果。江明月不是很喜欢吃糖果,她知道江母那边需要。她们两个人没有一起过年,但有的东西还是可以买了送过去,总不能让江明月白拿江母的东西。
在江明月工作之后,她有意识地不让江母在她身上多花钱,江母花多少钱,江明月就会还回去多少钱,甚至更多。
当然,要是算起江母这些年在江明月身上花的钱,江明月还还不清。
江明月跟季泽成一块儿去买的东西,季泽成还付了大部分钱,他还从季家那边拿来了一些东西。
“你要去单位过年?”季泽成问,“确定了?”
江明月看着客厅桌子上的那些东西,她拿了一个竹篮出来,拿了一些东西装进竹篮里,那些东西都是要给江母的。
“确定。”江明月道。
“真不用我陪你?”季泽成道。
“不用。”江明月道,“很多人在单位过年的,正好,我也感受一下集体一起过年的气氛。听说食堂的师傅打算多做一些饺子,还要买两头羊,还有不少好吃的。”
还没有到吃年夜饭的时间,江明月都已经听别人说了。
“很多很多好吃的,不用担心我没得吃。”江明月道。
“去爸妈那边过年不行吗?”季泽成问。
“在单位就可以。”江明月道,“等到以后,我们有的是机会一起过年的,不差这一次。我跟我妈说了,我不回去过年,去单位过年。”
若是江明月跑去季家过年,这让江母怎么想,怕是江母心里不是滋味。
江明月多少还是得考虑一下江母心里的想法,江母养育了她那么多年。
“行。”季泽成道,“既然你已经想好了,我也就不勉强你。东西都已经装好了吗?”
“装好了。”江明月道,“一些糖果和糕点,另外,还有一条活鱼。”
江明月没有跟江母一起过年,她在想还有什么可送的。这是江明月第一次没有跟江母一起过年,还在想有什么缺漏的。
“我跟你一起过去。”季泽成道,“鱼放在桶里,不好带过去。”
“好。”江明月没有意见。
东西多,不好放在自行车上,季泽成没有骑自行车,而是跟着江明月一块儿走过去。
在路上,季泽成和江明月还有遇见一些邻居,那些邻居瞧见江明月两个人拿了那么多东西,还有问几句。
“送给你妈的吗?”有人问。
“对,送给我妈的。”江明月道。
江明月没有跟那些人说自己没有跟江母一起过年,她就是把东西送去江母那边。
正好,江母在家里。
“怎么带这么多东西过来?”江母惊讶,“吃不了。”
“不多,你分一分那些人,一下子就分没了。”江明月道。
江明月太了解江母了,江母不是一个会藏着东西的人,有好吃的东西,江母会分给二房的人,还有其他江家的人。那些人过年过来,江母会拿着一个装着水果、瓜子、花生的盘子,人家抓没了,她还继续添。
这个年代没有那么多好吃的,这些吃的都要花钱,江明月曾经跟江母说不用拿出来那么多。江母还说大过年的,还是得让大家吃一吃的,不能让大家觉得他们小气。
江明月就不说了,她小气?她不觉得自己有多小气,只是年代不一样,这些东西在这个年代还显得精贵一点。
“这条鱼,放在院子里的水盆里面吗?”江明月问。
“我来放。”江母道,“我已经买了一条鱼,你又买一条,多了。“
那一条鱼,江母打算用来请客的。她一个人过年的话,倒是不用做那么多菜,可以少做一些菜。鱼之类的,还能用豆腐做一个形状,活生生的鱼还是待在水里,等家里有客人过来,再杀鱼。
江母还有买一只鸡,她打算过年就杀一只鸡,她跟死去的丈夫一起过年,总得有荤菜,不能没有一丁点荤菜。
以前,江母过年的时候也就是端一小碗鸡汤,再放一点鸡肉。江母自己不舍得吃,她就把那些鸡汤鸡肉放在江明月的面前,让江明月吃。
“吃起来,就不多了。”江明月道,“您别想着您自己一个人过年,您就不吃。一个人过年,也可以吃。我那边买了不少东西,还有泽成从他爸妈家里拿来的东西。”
江母看向一旁的季泽成,“麻烦你们了。”
“不麻烦。”季泽成道,“明月是我的未婚妻,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要不是江明月的岁数还没有到,不能领证,季泽成早已经跟江明月领证。两个人现在没有睡在一起,而是在不同的房间。季泽成想他们现在培养培养感情也不错,男女之间不是非得做一些事情。
“也不知道您喜欢吃什么东西,我跟明月就随便买了一些。”季泽成道,“那个米胖糕,芝麻和花生多,明月说您喜欢吃这个,这个多买一些,其他的分量没有这么多。”
江明月不是很清楚江母喜欢吃什么,不管多难吃的东西,江母都能吃得下去,而江明月压根吃不下去。江明月看到江母多吃的一些东西,她有记下来,但不多。
江母比较节约,有时候都要等东西快坏了,她才吃的。
“我也买了一些。”江母道,“等过完年,还得去舅舅舅母,你外公年岁大,一定要去的,明月,你得记着。你舅舅舅母,那边是一定得去的。”
江母多强调了一遍,石大舅舅和石大舅母是江明月的亲生父母,江母没有少这么跟江明月说的。江明月知道她自己的身世,江母也想让江明月多顾着石大舅舅和石大舅母一点。
在江母看来,娘家帮衬她很好,还给她抱养了一个孩子,是她欠了娘家的。
“知道。”江明月道,她的外婆前几年去世了,外公还活着。
这几年,江母都在那边说让江明月要多看看外公。多看是多看,但她们不能在外公家多吃饭,江母都是这么说的,担心石家那边承受不住。
家里人口多,还有男的,那些粮食不一定够他们吃。反倒是江明月和江母两个人都是女的,粮食顶够吃的。
“这一条鱼,你还是送去给你舅舅舅母。”江母道。
“又不是一个舅舅,一条鱼,不够分的。”江明月道。
“那就送给你大舅舅,你外公跟着你大舅舅的。”江母道,“把这一条鱼送过去,我这边用不着那么多条鱼。”
“您放着,我要是去大舅舅那边,不可能双手空空过去。”江明月还是懂得这一点的。
逢年过节,双手空空过去,说不过去,还是得带一些东西过去,得给人送礼。不管送多少礼,别人都会开心一点。
江明月订婚的时候,石大舅母还给江明月一些钱。钱的数额不算多,江明月也不能说石大舅母完全不关心自己。
“这边拿去,不用买那么多。”江母道,“你的工资能有多少呢?“
“我这边有钱。”季泽成道,“您不用担心明月的工资不够买这些东西。”
“我原先还打算给您买一件衣服的。”江明月道,“今年,手里有点紧张,就没有买了。”
江老爷子今年才刚刚去世,江母要是穿得太好,江家人又要说。到时候,江母又舍不得穿新衣服,而是把新衣服压箱底,那不就等于江明月白白买了那些东西了吗?
那可不行,有的东西放久了,就不值那些钱。
江明月还是希望江母能直接穿上自己买的衣服,“等明年,明年给您买。”
“你给你自己买就行,哪里用得着给我买。”江母道,“你们一会儿在这边吃完饭回去。”
“不了。”江明月拒绝,“回去收拾一下东西,再给大舅舅那边送去,您也能安心一点。”
别人的情况没有江明月这么复杂,江明月要给江母这边送东西,还得给她大舅舅那边送。几个舅舅呢,江明月不能说是送给大舅舅,得说送给外公。
江母见江明月跟季泽成那么快离开,心下不得劲儿。
“他们没有在这边吃饭吗?这么快就走?”江二婶婶见到江明月和季泽成走了,这才走出来,走到江母的身边,“别是嫌弃这边小,不愿意在这边多待?“
“不是,他们有其他事情。”江母道。
“明月在这边都住了那么多年,怎么,现在不习惯了吗?”江二婶婶故意道。
“没有不习惯。”江母道。
“我看她过来的次数都少了。”江二婶婶道。
“她在忙。”江母道,“那孩子,不想总是麻烦我。我要工作,她自己又不喜欢下厨,回来都没有一顿热乎的饭吃。她过来也就是那样,倒不如待在他们的单位,单位有食堂,有热乎的饭吃。”
“我看她是不想过来。”江二婶婶道,“她看到这边的这些东西,是不是心里就不舒服,就不想在见到。”
“不至于,不至于。”江母道,“唉,别去想那么多,明月真没有这个意思。她就是比较忙,等过年的时候,她还要在单位里过年。”
“在单位过年?不过来跟你过年吗?”江二婶婶提高音量,“你要一个人过年吗?”
“一个人也能过年。”江母道。
“那不是很冷清吗?”江二婶婶道,眼珠子一转,“要不这样,你把你的年夜饭端过来,我们两家一起吃。”
“这………………”江母迟疑了一会儿,终究还是道,“算了,我想今年想着跟我男人,安安静静地过年。”
“大哥不是没了吗?”江二婶婶疑惑,“对着遗像吃?”
“嗯。”江母点头,“也算是我跟他一起过年。”
“......”江二婶婶本来想说让江母拿着江父的遗像过去吃,想想还是算了。
江二婶婶是想着江母应该会做不少好吃的,江母一个人又吃不了那么多东西,自家人多,自家占便宜。偏偏江母说了那样的话,江二婶婶可不想在过年的时候看一个死人的遗像,多少有点晦气。
只是这话,江二婶婶不可能说出口,江父到底是烈士。江二婶婶还是有一点讲究,也就没有再继续说让江母一起过去过年。
江母等着江二婶婶继续说下去,江二婶婶没有说下去,这让江母有些失望。
“我还得去忙。”江二婶婶道,“也不知道前两天洗的床单干没有干。”
江二婶婶没有继续站在江母的身边,而是走向别处。
从江母那边出来之后,江明月打算去她外公那边,把东西送过去,再回去。
“你要先回去吗?”江明月问。
“跟你一块儿去。”季泽成道,“我能见他们,还是你不想我见他们?”
“不,不是。”江明月摇头,“你当然能见他们。”
这个时候,江明心跟徐长枫早已经圆房了。徐长枫不跟江明心圆房不行,江明心说想要孩子,徐母那些人也说让徐长枫和江明心抓紧一点,早点有一个孩子,徐母还能帮着带一带。
江明心是想早点有一个孩子,她能感觉到徐长枫不爱她。那她就得先有一个孩子,有了孩子,等到以后,她就能分到徐长枫的财产。
可能是因为江明心前世面对不喜欢她的季川,所以江明心今生没有那么歇斯底里,而是想着要慢慢来,要让徐长枫的心在她的身上。江明心前世就是怀孕的时候太过焦心,季川没有及时回家,她都在想季川是不是跟欧阳静在一起。
“妈,不是要过年了吗?”江明心见徐母都没有什么动静,过年得准备不少东西。
江明心在季家的时候,她早一阵子就跟婆婆出去采买东西,而不是等到这个时候。
“是要过年了。”徐母道。
“怎么家里都没有准备一下呢?”江明心道,“糖果这些都还没有买。”
“不用买那么多。”徐母道,“有个十几粒就够了。”
“那也得买。”江明心道。
“不用。”徐母摇头,“之前,你跟长枫领证结婚的时候,家里买了一些糖果,还有呢。”
“还有?”江明心惊讶,她当时没有盯着那些糖果,但也知道那些糖果不算多的。
江明心以为那些糖果早就已经拿去分给邻居吃了,而不是还留着。
“有。”徐母道,她给邻居糖果,给一粒两粒的,又不是一抓一大把。
徐母不想白白便宜那些人,糖果,多珍贵的东西,自家都舍不得吃的东西,干嘛给那些人那么多呢。还是让那些人都少吃一点,多留下一些来,给自家人吃。
“糖吃多了,蛀牙。”徐母道,“不用准备太多的。”
“除了糖果,不是还得准备其他的东西吗?”江明心问,“鸡鸭这些,还有鱼,年年有鱼。过年是不是要包饺子吃?”
“包饺子是得包一些。”徐母道,“这不是还没有过年吗?”
“总得先准备。”江明心道,她就怕等过年的时候,什么东西都没有,那不是让人笑话吗?
“我跟你们大哥大嫂说好了,他们买一只鸡送过来给。”徐母道,“算是给他们爷爷奶奶,还有他们爸的。有鸡就不用鸭了,再买一条鱼就行了。买鱼也不用着急,鱼多。”
徐母还想着能不能买便宜一点的鱼,要是买不到的话,那是上天注定他们买不到。徐母把过年要吃的东西都安排得差不多,自家少花一点钱,让继子多花一些钱。
当然,过年的时候,徐母没有打算让继子一家过来吃年夜饭。都已经分家了,当然是得分开吃。
“让你做饭,你又不做饭。”徐母道,“成天就出去玩,等吃饭的时候再回来。让你去找工作,也不找。’
“街上,多少人都没有工作。”江明心道。
今年,从乡下回来城里的知青多了一些。在乡下待着的知青都闹起来了,一个个都想回城。他们回城,没有工作,就在晃悠。
那么多人都在找工作,江明心认为自己没有工作,再正常不过。
“我男人有工作,他能养得起我就行。”江明心道,“要是他养不起我,这就是他的问题。多少人的妻子都没有工作,这日子不是还得继续过下去。大嫂不也没有工作吗?我娘家大嫂也没有工作,二嫂就是一个临时工。难不成,他们就不要过日子
了吗?”
江明心总是有各种各样不工作的理由,她才不要出去辛辛苦苦地工作,又没有多少工资。倒不如待在家里,吃得差一点就差一点,等过两三年,后面就能吃得好。
“你要是有工资,你拿出半个月的工资,就能买不少年货。”徐母道。
“妈,你们别都想着我工作,都想占我的便宜。”江明心道,“又要我生孩子,又要我工作,还想我做家务,你们当是什么?生产队的驴都没有这么做的。”
徐母黑线,江明心嘴巴上说的那些,江明心又做了哪一样?
季泽成和江明月吃了午饭,他们再去石家那边送东西。
石大舅舅没有在家,石大舅母在家,院子里还有其他人在忙活。石家的几兄弟都是住得很近的,都是在一个街道。石大舅母的孩子多,她的两个儿子已经结婚了,一个女儿出嫁。
家里的人多,要过年了,他们还在准备年货。
石家弄了很多山药,这些山药是他们去山上挖的,还有一部分是买的。
石大舅母买了一些萝卜弄成萝卜丝,山药磨成泥放一些面粉等东西,再把山药泥包着萝卜丝拿去油炸。这样油炸出来的东西好吃,江明月的外公就特别喜欢吃。
“来得正好,我们正在炸吃的。”石大舅母道,“等一会儿,你们回去的时候,带一些回去。”
石大舅母让她的大儿媳妇把鱼放在桶里面,她还得忙着炸东西。
“我们吃一个,就不带了。”江明月道。
“带点。”石大舅母道,“回头,还得给你妈送点过去。
石大舅母做了比较多,石家这么多兄弟,过年的时候还有相互送一些东西。平时,这些人也有相互帮衬。石大舅母还没有炸山药的时候,弟媳妇就已经说让她多炸一些。
“你跟你妈今年过来我们这边过年。”石大舅母邀请。
“不了,我在单位过年,我妈要跟我爸一起过年。”江明月道,“她需要拥有属于她自己的时间。”
“你们分开过年?”石大舅母惊讶。
“对,分开过。”江明月点头,她拿了一个炸山药给季泽成。
炸山药有点凉了,不烫,正好可以拿着吃。
季泽成还没有吃过这种炸山药,他咬了一口,“很好吃。”
“听见没,他说好吃,你们回去的时候就带几个。”石大舅母道,“家里有的东西,就能让你们带,家里没有的东西,也没有办法让你们带回去。”
最终,江明月还是带了六个炸山药回去,没有带太多。油炸的东西,吃多了,喉咙疼。
就这六个,今天吃不完,明天都还得热一下吃。
石大舅母非得要让江明月和季泽成带,江明月拗不过她,只能带了。
季泽成在石家说的话少,石家的男丁没有在,他跟那些人也没有什么话好说的。季泽成看到石大舅母的孙子,还拿出几毛钱给孩子。
江明月没有在石大舅母的家多待,别看石大舅母对江明月客客气气的,石大舅母还是江明月的亲妈。实际上,两个人距离远一点,还能客气一点,要是距离太近,比如江明月要在石家多待,那又是另外一回事情。
客气中带有疏离,石大舅母想着江明月已经被他们送给了江母,那么江明月就是江母的女儿,不再是他们夫妻的女儿。要是他们还想着江明月是他们的女儿,不肯放手,这对江母也不好。
石大舅母偶尔给江明月一点吃的一点钱,也就不错了。
江明月从来没有奢望石大舅母能多疼疼她,她本来就不是被石家期待出生的孩子。
“还有其他地方要去吗?”季泽成问。
两个人走在巷子里面,季泽成看了一看附近的房子,这边的房子比江家那边的房子小很多。可能是因为江家建造房子建造得比较早,占地面积多一些,而这边街道的房子相对小一点。
“回去了,不用去送东西了。”江明月道,哪里有那么多东西好送的。”
江明月又还没有结婚,不需要给那些人送那么多东西。
“行,那就回去。”季泽成道,“这边的小巷子,白天还好一点,晚上不大好走。
“很少晚上来这边。”江明月道,“要是晚上过来,舅舅会送我们回去。”
江明月还记得以前的一些事情,时间晚了,几个舅舅就会派出一个人来去送她们母女回去。那些人轮流送的,不是都是同一个人送。
“我不是很喜欢过来这边。”江明月道,“不仅仅是公共厕所距离远一点,还有就是......我的身世......大舅母是我的生母。他们也不是特别喜欢我多过来,我很小的时候就知道我自己的身世,他们都说我算是我现在的妈的孩子。”
石大舅母他们觉得他们不应该跟江明月太亲近,江母又觉得还是得让江明月多见见石大舅母。两边的思想和举动不一样,江明月夹在中间,她都懒得去想了。
想多了,只会觉得自己可怜。
江明月小时候还会难过,稍微长大一点,她就想着要过去石大舅母那边,那就去。偶尔过去一趟,也许还能拿到一两毛钱,或者是拿到一系诶吃的。
“夹在中间不好受。”季泽成道,“你现在送东西,都得两边送。”
这等于江明月一个人要孝顺两边的亲人,季泽成想想就不舒服。季泽成不是担心花钱的问题,他是为江明月不平。别人只要孝顺一遍,江明月得两边,稍微做得不好一点,别人都要说一声。
“你也听到了,我妈说了那些话,我就不好意思不送。”江明月道,“可能我妈觉得我都送给她东西了,又怎么不送给我亲生父母东西呢。”
要是穷一点的人,就会觉得这么做,压力太大了。
好在江明月手里有攒一点钱,倒是还好办。季泽成又在江明月的身边,江明月也不是孤立无援。
“难为你了。”季泽成不是江明月,他没有身处其中,没有那么大的体悟。但是他跟在江明月的身边,他看到了这些人的态度,江明月夹在中间确实很不好做,进一步退一步都不对。
江明月没有做一些事情,两边的人都会说:明月啊,你......你如何如何,会说让江明月怎么做。
石大舅母让江明月对江母好,江母让江明月石大舅舅好。
季泽成听了都觉得有些难受,明明江明月已经做得很好,他们还要这么提醒江明月,仿佛江明月没有做好,这才需要他们一而再再而三的说。
“你是不是听了很多遍?”季泽成问,“从小听到大吗?”
“对,从小听到大。”江明月道,“一开始不知道身世,不大明白。等知道身世之后,还伤心难过一阵子。我觉得我就是一个皮球,被他们踢来踢去的,我没有真正属于自己的家。”
在江母那边,江明月觉得自己不是那个家的主人,江母做决定的时候没有去考虑江明月的感受,更多的是想着江家那边的人。在石家这边,江明月又不姓石,那些人跟她有距离感。
说亏欠吧,愧疚吧,又不是要弥补。
总之,那些感觉十分微妙,有时候气氛还很尴尬。
江明月的亲哥哥亲姐姐要是多说江明月几句,石大舅母会让他们别说,让他们对江明月好一点。那都是小时候,而现在,大家长大了,江明月的亲哥哥亲姐姐倒是没有再多说江明月,也没有对江明月多不好。
小孩子嘛,他们可能就觉得石大舅母他们对江明月太好了,心里不爽。
“搬出来之后,我没有多想着原先那个家。”江明月道,“这是大实话。”
不是说江明月对江母没有感情,而是江明月无法跟江母共情,她对那边的房子没有归属感。那边就像是一个泥沼,一个深渊,江明月恨不得能早点离开,而不是继续待在那边。
“这不是你的问题。”季泽成道,“时间长了,会觉得很压抑。你的精神没有问题,没有长歪了,这已经很不错了。换一个人,未必能像你现在这样。”
“我也觉得我做得很不错了。”江明月道,“我是脸皮厚,还经常左耳进右耳出,没有真的把他们的话听进去。要是总是得按照他们说的话去做,会很累的,还会想着自己有没有做好,他们是不是不开心了。”
江母要是不高兴,江明月坐在旁边,她能不问一句话的。江明月可不想去找罪受,只要江母没有开口说她的不是,她都能保持沉默。这是江明月在江母身边生存准则,不能让江母把她江明月的生活搞得一团糟。
“其实,他们也是有优点的。”江明月道,“比如我初中毕业工作了,我妈就没有怎么管我,没有要我非得做什么。初中毕业之前,我妈说的话多一点,要求也多一点。不过那个时候她花钱让我读书,花钱养我,我也得顺着她一点。说难听点,要
是我在福利院长大,是不是得更低头。
江明月就是这么想的,去想想别人的处境,别人还能过得更加糟糕。江明月就想自己过的生活不错啦,别去想那么多,想多了,没有用的。
“那些邻居也是这么说的,他们说我好歹是在亲姑姑的手底下生活的,我亲姑姑,也就是我妈又没有其他的孩子。”江明月道,“一个个都说我过得不错,说我们母女两个人,能吃得好点,穿得暖点。现实也是这样,确实能吃得更饱。我妈还有从
他们饭店带一些肉给我吃的。”
有那些吃的,很多事情都变得可以容忍了。
有的人在围城里想要出去,有的人想要进围城里面来。那些人总说要是他们,他们一定能忍受,他们还能如何如何。
江明月习惯了那些人说的话,她都不多听的。她站在他们的面前,她都能神游。
“还有人说羡慕我呢。”江明月道,“舅舅家的姐姐还想跟我换一下。我穿新衣服的时候,他们穿旧衣服。我能时不时吃上水果,吃上肉,他们不能。”
江明月没有一味去说江母对她的不好,江母对她好的方面也很多。
“所以呢,人只要看开一点,就会觉得自己的生活还过得去。”江明月道。
“以后的生活会更好。”季泽成听着江明月说的那些话。
江明月和季泽成走出了小巷子,恰巧遇见了江明月的表姐,也就是江明月那个已经出嫁的亲姐姐。
石腊梅为了不下乡嫁了一个瘸子,那个瘸子工伤,被安排在工厂的传达室工作。好歹还有一份正式的工作,能留在城里,石腊梅当时找来找去没有合适的人,又马上要下乡了,这才嫁给了这个人。
石腊梅还有一个弟弟下乡去了,在乡下娶的农女。石大舅母身边,也就是大儿子大儿媳妇在家里。
“今儿怎么过来了?”石腊梅手里还牵着一个孩子,那个孩子大概六岁左右,“妈做吃的,叫你们来的吗?”
石腊梅看到了季泽成手里提着东西,油炸的山药饼,她嗅到了香气。
“果然,家里有点好吃的,妈还是想着你。”石腊梅语气酸酸的,“妈都没有说叫我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