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先生,还有一个事情我没来得及告诉你。” 陈市长话音一转,“这次募捐的款项,我们没有全部用来救济百姓,而是在保障人民生活的状况下,我们打算集中所有的力量跟投机商进行一场米棉之战。” “米棉之战?!” 荣毅仁往后仰了仰身子,抱臂思索,片刻后,组织好语言,他沉声说道,“陈市长,我觉得他们敢这么做,手里肯定囤了大量的物资, 这次市政府只是用抛售来打压他们吗?” “哈哈哈!”林启明立刻就读出了荣毅仁话里的意思,“荣先生,是不是想问,会不会又像打击银元炒作那样,会军事干预啊!” 桌上的人都露出了会心的微笑, 林启明继续说道:“经济有经济的规律,这次我们也要学会以经济的手段,抓住关键时机,抛售物资,打击投机,压制物价。” “对头!”陈市长点头,“市民的生活终究要走向正轨,有一天军管也会取消,总不能遇到事情就派军队上哦!那还要我们市政府干什么?” “市长好气魄,那我就不久留,我这就去联系商界朋友,看看能不能为这次米棉之战做出一份贡献。” “好,那就不留你了,等这次事情结束,我请荣先生去听戏。” “哈哈哈,乐意之至。” … “七里~山塘,铛铛铛铛~” “景物~” 春和茶楼,陆秉良推门而入时,司徒晓端着茶杯悠哉悠哉的在沙发区转悠着,一手敲着沙发背,一边哼着调调和唱曲人互相应和,端是自在。 见到陆秉良进来,面带笑容的司徒晓朝着唱曲人挥了挥手, “今天好了呀,谢谢啊!” 唱曲人面带笑容鞠躬离开,陆秉良也是笑着点头, 待到房门关好,他立刻凑到陆秉良面前,低声问道:“有什么好消息?这么急把我叫过来。” “喏!” 司徒晓眼神示意他往茶几上看,只见一张提货单工整的放在桌上,陆秉良拿起来,上面写着,济同仓库,煤炭十五万斤,大米五千袋。 “我们现在煤有了,米囤了,现在我们穷的只剩下物资了。” “嗯哈哈哈哈!” 陆秉良看看提货单,在看看司徒晓,愉悦的情绪再也忍不住,发出了欣喜的笑声。 “今天晚上我请客,好好庆祝一下。” “侬打住,请客还是我来吧,侬请客,要么是阳春面,要么小馄饨,抠门的呀!” “吃什么都一样,填饱肚子好了呀。” 陆秉良小心的把提货单放进皮包,然后接过司徒晓递过来的茶杯,这才转头看向司徒晓,这个去酒吧都打包零食的大老板, “哦呦,挣那么多的钞票,不花它干什么呀!哎,言归正传啊,共产党这回手上的东西可不少啊。” “你说这次的义演募捐啊!”司徒晓坐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表情依旧淡定。 见状司徒晓不在意,陆秉良比划了一下,想要引起他的重视, “上海滩有头有脸的都去了,不是捐粮就是捐钱,我看你这步棋算是走错了。” “你不募捐还好,这一募捐,反而是让北市的粮价比南市贵了五百块,这煤价更是涨的离谱。” 司徒晓又给陆秉良续上一杯,这个顶罪羊一定得稳住了, “他共产党只要这个仗不停,物资呢,就是一直短缺的,他募捐能捐个啥,还能捐个养活这个上海滩?” “也对啊!” 陆秉良也不出所料的被司徒晓的话硬控了,这捐款真的养不活上海滩,可问题是共产党又不靠捐款活着! “这共产党嘛,就没搞明白一个道理,他想改革上海的商界,就是把几十万像我这样的人的财路都断了, 以为我们傻,伸直了脖子让他们割,让他们共产。” 听着司徒晓那大逆不道的发言,陆秉良终究害怕了三分,决定还是劝一劝。 “司徒啊,有句话你肯定不爱听,但是我得讲。不能把对手逼得太紧,要侬好我好大家好,这样我们未来的路走的才顺畅嘛!” 把拨开的花生丢进嘴里,司徒晓伸手点了点他, “我都晓得这话是谁教给你的,哎,他们早晚把你害了。” “哦呦!” 陆秉良摇了摇头,这变革的大时代,谁又能独善其身呢? “不过说起来也奇怪,这次市政府募集了这么多的物资,那个陈市长,只是口头对投机行为进行了警告,并没有什么实际的动作。” “我也觉得可疑。”陆秉良躺在沙发上,目露疑虑。 “那么上次银元战呢,用的是警备,官僚资本用的是军官,那都是强力压制啊!” “那这次会不会…” “会什么!” 没等陆秉良说完,司徒晓就打断了他的话,“多买了几石米,把我毙了哟。” “对啊,还毙了我,哈哈哈!” “先生,李小姐来电话,说是纪小姐晚上要回来吃饭,要你晚上回家。” “噶!” 原本笑的很是开心的陆秉良听到司机汇报的信息,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直接嘎了起来, 自己这个表妹怎么想起来回来吃饭了,自从发生证券大楼那档子事,她可再也没登过门啊! “司徒,不会是咱们囤积粮食被发现了吧,这么快就登门问罪了?!” “镇静!” 看着慌乱的陆秉良,司徒晓有点后悔和这蠢货搭档了,但没办法谁让陆秉良命好呢,又有船运公司,又有个共产党的经济参谋妹妹, “我们粮食上午刚刚到港口,就算他们查封,数量都点不完,哪能这么快找到我们, 我估计他们可能是有什么事情求到你,说不定就是找你借船运输物资,你别一幅做贼心虚,不打自招的模样。” “哦,对对对!你说的对。” 陆秉良深呼吸一口气,稳定住情绪,“那司徒,我就不多留了,先回去了。” “嗯,记住,我做事天衣无缝,他们抓不住把柄的。” 隔着窗户,司徒晓目光幽深望着陆秉良的轿车缓缓驶离街道,不知为何,他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