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界的凄风寒雨,愁云千里,对离开的江南念毫无影响。 此前,少女握着笔自言自语,修修改改。 霍仙姑没好气的上楼,“你怎么还有心情写话本子。你父母都要把你按斤卖了,你一点都不着急?” 握着钢笔的女子不在意的安抚这自己的闺蜜,“仙姑,你何必如此急躁。有何可担忧之处,千百年来皆是如此。将女子比作娇花,似乎自幼培养并非为了花之绽放,而是将其折断卖出高价。” 江南念提着一篮含苞待放的玉兰,悠然自得地降落在解九的远房小表妹窗前的花树之上。 “婚姻本就是一场合作,实则无需伪装成爱情的模样。切记,爱会消逝。底层男人为了延续香火,中层男人为了寻觅帮手,上层男人为了寻找更强的伙伴,渣男则是要你接济。” “你们若都能这般想,各有各的活法。她日后未必过得不如你,仙姑你什么都想得到。未必事事都能如你所愿,越想抓住的东西越容易流失。” 小表妹低声惊呼,正值困倦之时,眼皮沉重,望见出现在窗前的女子瞬间清醒过来。 佳人,绝世而独立。 这般惊心动魄的美远胜表面之美,更令人难以忘怀。 “姐姐,你要进来吗?” “不必,我来给你送礼物。” 言罢,她将花篮递进屋内。 “是啊,仙姑喜欢唯我独尊,她适合当家主,我钦佩她,可我向往远方,不愿困守一隅。” 霍仙姑并不认同她的观点,反驳道。“我便是这般没有宏大志向,只愿做个执棋者,尽享世间荣华。” 可惜,世事总事与愿违。 多年以前,她们亲密无间。 多年以后,她们老死不相往来。 象征友谊的玉兰见证了一段段离别。 江南念送过礼物,如来时一样无心的离开。 城外女子一身黑色素服,坐在提前准备好的马匹之上。 及腰处的乌发整齐地用红缎带束起,面上未施粉黛,眼眸清冷如寒星。 “还不出来?” 张小鱼站在黑暗中,已经等了一刻钟。 江南念察觉到此处还有别人,立刻明白有人早已做好准备等她。 “张星月,我必须跟着你。这是我的使命,我永远不会背弃。” 然而,马上的女子却毫不在意,依旧与他若无其事地说笑。 “是谁给你下的命令?你的族长还是大祭司?山高路远,何必如此。回到张祈山身边,做好你的副官吧。” “我的使命就是保护你,我别无所求。” 对于一向顺从、从未违背过她命令的张小鱼,她也不愿再费神纠缠。 “你们都出来吧,既然要跟着我。 那便随我去人间地狱闯一闯!” 女子甜糯的声音却犹如山精鬼魅,让人一步一步掉进欲望的泥沼里。 而这一切,不过只是个开始。 属于她和他们的开始。 身后背负着红缨大刀的人皆沉默无言,牵着准备好的马匹,自幽暗的丛林中缓缓现身。 一众人皆以面巾覆面,遮挡风沙,马嘴亦用笼套束起,马蹄上裹着布头。 一路向南疾驰而去。 各位看官,想必心中已然明了,为何长沙众人遍寻江南念不得。 她去了最凶险的战场! 七七事变后,北平、天津相继沦陷,她也与东北张家人彻底断了联系。 八月初,她便率领刀客团众人,一路斩杀小鬼子,抢夺其物资,朝南而去。 ——绝、对、要、杀、了、他们! 那一刻,面对惨无人道的敌人,所有人的脑海中,唯有此念。 面对奉行三光政策的小鬼子,家园已是满目疮痍。 所有人心情都无比沉重,刚结束了一场战争的人各自配合行动。 清点被救的人数,下发粮食。 喂马寻找物资,烧水清洗做饭。 只江南念闲闲的毫无形象的瘫坐在地,脚边的大刀从头到尾都是血迹斑斑。 究竟什么时候、学会了这些呢? 仿佛呼吸一般自然,需要的时候,就会浮现在脑海。 可她原本只是一个吃喝玩乐的闲人,所以,不应该会这些。 为何不愿离开这里归去呢? 因为外面的世界也很可怕。 漫天遍地的尸体和血迹,只有她一人对抗着漫天神佛。 “你可知错?” “我何错之有!” “你可有悔意?” “不悔,我永远不会回头。” “孽障,此女有毁天灭地之意…” 那是从前就留下的、深刻的恐惧,即便漫漫长夜也无法摆脱的刻骨的阴影。 好痛苦。 血腥仇恨,全部都涌入脑海。 好恶心、像用泥土混着蚯蚓搅成古怪的混合物,世界是怪异不成型的、可怕的聚合物。 她在斩杀敌人之时,好像不是从前捻花饮茶听曲的那个女子。 她似无心无情无义的魔女降世,手中眼中只有自己的刀。 一刀下去,人头落地。 一鞭子抽过去,肢解无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