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祈山苏醒之际,顿感周身酸软,使不上半分力气。 悉心照料他的张日山上前关好窗户,目光落在窗棂上那火红的喜字上。 他垂下眼帘,用手指轻轻摩挲了一下。 “副官,此地为何处?” 他旋即回身,步履匆匆地跑进屋内,仿佛一阵疾风。 毕竟期待多日,如今终于得偿所愿,佛爷苏醒了。 “佛爷,你终于醒了,这里是东北张家。” 张祈山手扶额头,坐了许久才缓过神来。 “我这是什么状况?” “那日我们去接月亮回家,当晚你便高烧不退。随后我们就带你来到了张家,今日午后换的血。” 张祈山的记忆伴随着他的讲述慢慢恢复,脸色倏地沉了下来。 实在是太丢人了,还有那个厌弃他至极的女子。 往昔种种涌上心头,那几日他宛如被囚禁于牢笼的野兽,丧失神智,紧攥床边,急切问道: “张星月呢?” “她……”他眼中的光芒渐渐黯淡。 小副官还在心中谨慎措辞,屋外齐铁嘴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哎,这北方的雪说下就下,下得如此之大。幸好月月儿提前送了衣裳过来,不然出门非得冻死不可。” “佛爷,你醒了?甚好,我们也能早日踏上归程了。” 齐铁嘴身披一件银灰色大氅停在门口,随手抖落大氅上的积雪,又用力跺了跺脚,这才进门解下大氅挂好。 毕竟,屋内是有地暖的。 “佛爷,你可还好?” “嗯,这几日多谢八爷舍命相陪了。” “佛爷言重了,不必言谢。佛爷安然无恙便好,应当谢过月月儿。皆是她安排得当,我已数日未见她。今日,副官呈书求见,亦遭回绝,所幸佛爷并无大碍。” 话毕,他顺手倒茶,似有忙不完的事。 张祈山手指微颤,目光移向未答话的副官。 张日山面露无奈微笑,“她不愿见我……” 尹新月被引入一间偏房,三人已除去大氅,着一身素衣,伏于案上研究棋局。 齐铁嘴执白子,张祈山执黑子,双方激战正酣。 小副官望着窗外那刺目的喜字,出了神。 尹新月凑近,“八爷棋艺甚差,今日竟遇比我还不如之人。” “哎,你岂可如此评我。我这是大智若愚,你不懂!” “哼,不过是个臭棋篓子,还不认。” 未几,张家仆从送来满桌美酒佳肴。 “几位贵客,请慢用。明日用过早餐,请几位下山。” 齐铁嘴忙拉着人家的手臂,询问道。 “这几日饭菜都很家常,怎么今日这般丰盛?可是张家有何喜事?” “故人重逢,喜结良缘。” 来人扔下一句话抚下他的手指就走了。 三人同时盯着那枚喜字伤神,张祈山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好一个喜结良缘!” “不会月月儿就是那故人……呜呜呜呜…怪不得不见我…原来忙着喜结良缘!” “月亮…不想见我,说我无趣。” 他的音量其实很低,完全淹没在八爷略有些聒噪的声中。 张祈山却彷佛心有灵犀,侧额,凌厉的目光精准投来,不偏不倚,与他的副官四目相对。 张日山心跳乱了一拍,忙掩饰似的垂下脑袋倒了一杯酒水慢慢喝着。 尹新月杏眸上下打量了一番几人,好笑道。 “我今日见过姐姐呀!” “你何时见过月月儿?” “就佛爷下去换血之时,我拿着姐姐给的镯子开了门。她就在下边,还带我去见了她的小未婚夫。” 尹新月双手撑着下巴,发花痴一般。 “姐姐她的未婚夫好生冷漠。但是他…真的很特别很特别,他的眼里没有别人只有姐姐一人。” 齐铁嘴身子一僵,嗫嚅道:“怎么就见你一人……不见我呢…我也想见见他有多特别…呜呜呜…我那里比不上他…” 瞧着这三人心不在焉的喝着酒水,尹新月回过神来。 自顾自地得吃饭,反正马上就回家了,管他们呢。 翌日,风雪停了。 他们数人如来时般走出张家大门,登上马车返程。 “月月儿,她不与我们一同回去。这个小骗子,满口谎言。” “这里本就是姐姐的家,她何必非要与你们一同回去。况且,何处能比得上自己家好。” 尹新月脸色略显灰败,丝毫不在意对面三人充满杀意的目光。 “尹小姐,你这是怎么了?仅一夜,脸色竟如此之差?” “今早,大祭司说她进入了张家地宫。为我抵挡煞气,化解了劫难。我送你回家,我会与你父亲商谈。” “佛爷,这……哎!这算哪门子事!” 齐铁嘴叹息一声,几人一路沉默,送尹新月回家后,又与尹父交谈良久。 三人遥望张家方向,终究还是心有不甘地踏上回长沙的归途。 另一边的张家,婚礼前夕。 将居住之处精心布置,张灯结彩。 张麒麟江南念充当家长,大祭司是证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