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傍晚时,天边最后一抹夕阳如同疲惫的旅人,缓缓沉入地平线,将天际染上了一抹金色。 暮色中,陈轩一行人也是赶到了安山县,叫出了看守城门的兵卒进了城。 只不过陈轩的脸阴沉得仿佛能拧出水来,一路上,他紧抿着唇,一言不发,周身散发出一股令人不敢靠近的寒意。 骑马跟在后面的冯峥和白展两人也是低垂着头,神色凝重,只是默默骑着马。 队伍后方的侍卫们,平日里或许还能偶尔交头接耳聊上几句。 此刻见到陈轩这样也都是大气不敢喘。,气氛压抑的几乎让人窒息。 风,从他们耳畔呼啸而过,带着初冬的寒意。 他们这一路上,目光所及之处密密麻麻的灾民越来越多如同潮水般涌来,一眼望去,那黑压压的人群仿佛延伸至天边,没有尽头。 老弱妇孺,衣衫褴褛,已是常态。 刚进安山县地界时甚至看到了几个灰头土脸,穿着沾满血迹的布甲,拿着武器的兵卒竟肆无忌惮地抢夺着那些本就所剩无几的灾民粮食。 陈轩让白展把他们手脚打断抓过来问了才得知,竟是拒厉关已经城破! 守城大将守城时便当场身死,如今厉国大军已经血洗拒厉关。 但里面的财物粮食早已经所剩无几,都被逃走的灾民带走。 厉国大军便丧心病狂地把降兵全部杀了泄愤,他们这些人就是害怕,才趁乱逃出来了,可如今也只能苟延残喘。 对于逃兵,每个国家的处理方式都是相同,抓住杀了以正军纪! 可如今守军全军覆没,消息也没传到更远处,可以预想到他们这些逃兵之后便会落草为寇,祸害一方。 “全杀了。” 陈轩淡淡一句话,便决定了这些人的命运。 夜色渐浓,城内主街道上有些街灯一盏盏亮起,昏黄的光晕照在土路上,还照在了蜷缩在路两旁瑟瑟发抖的灾民脸上。 他们都用一种好奇而畏惧的表情望着陈轩一行人。 陈轩他们身着整洁的衣袍,马蹄声在空旷的街道上显得格外响亮。 自打进城守城的兵卒便和他说了,打昨天晚些时候,就有四面八方的灾民涌来。 本来看门的兵卒还不许他们进城,最后还是梁毅出面,才收纳了这些人。 “老冯,明天设立粥棚,给他们点粮食吃吧,粥...熬稠点吧。” 陈轩一路上皱眉望着这些进城避难的灾民,终是不忍心道。 “知道了。” 冯峥点头应下。 “小白,你明天把我娘他们...算了,还是我自己去吧。” 外面已经不安全,陈轩便想着接家人回来,不日便出发去江北府府城。 随着这座雄关的沦陷,乾国的辽阔疆域也失去了庇护,再无任何天堑能够阻挡厉国铁骑那如狂风骤雨般的侵袭。 而在这风雨飘摇之中,小小的安山县,更是如同汪洋中的一叶扁舟,孤零零地漂浮,在厉国十万大军面前显得那么无助与脆弱。 只要有个大浪头顷刻便可将其掀翻 陈轩还没有自负到觉得可以单挑整个厉国大军,更可况大军绝对有修士相助,不然不可能如此之快便攻破拒厉关。 等他们到了县衙时,梁毅在衙役通报后得知陈轩回来便马上迎了出去。 几人聚在一间屋子里。 “都说说吧,你们什么想法?” 陈轩拨弄着暖炉里的火,眼皮都没抬起。 旁边几人对视一眼,嘴巴张开却没有出声。 “没事,你们随便说,我想听听你们怎么想的?” “守城的话,就我们这些人手,恐怕还不够对方塞牙缝的,但是要是走的话...” 冯峥小心翼翼看向陈轩。 “那咱们在这的一切可都拱手送人了。” 离开了自家的地盘,去了江北府,没有人会搭理你,一个连城都不敢守的县官,没抓进大牢判刑就算好的了。 而且大军可能几日之内便有先锋部队赶到这里,这意味着他们的东西只能够搬一趟。 这显然是搬不完的,剩下的则全部是厉国军队的战利品了。 最让冯峥担心的是,陈轩是否受得了。 城没了,百姓流离失所,他这个县尉说不好听的,没有履行县官的守城之责,便是胆小逃走的,名声便臭了。 “小白,老梁,你俩呢?说说你们的想法?” 陈轩没有表达意见,继续询问。 “你说的算,你要想走,我就陪你走,你要是想守,我就陪你干上一场硬仗,反正我已经没有牵挂。” 白展翻了个白眼,毫不犹豫说出,引得陈轩注目,看着他无声笑了出来。 “走!必须要走!这已经不是名声臭不臭的问题,咱们要是硬守,只是白白送死而已,更何况还有几万的百姓还在城中,咱们不能不管他们的死活!” “厉国的那群狼,绝不会放过咱们!” 梁毅语气坚定,说完便闭目,等着陈轩决断。 “好!那咱们就撒丫子跑路!” “什么球名声,我不在乎,明日一早便贴出告示,不!直接派出所有人,去通知城内百姓收拾家当,准备去江北府府城避难。” “那万一江北府那边不接纳我们呢?” “那咱们就往更远的地方走!反正不能坐以待毙。” 说着,陈轩拿出怀中的银票。 “这些钱就是干这个的!足足五十万银子,城内搜刮那些大户的银子还有几万两,就算是分到安山县城内每人头上也足够吃饱一段日子。” “实在不行,我就再去府城里面去要!那群内城的老爷可是富得流油,足够咱们在靠近皇城的县城安家了。” “你认真的?你真想把银子分给这么多人,那你呢?” 梁毅十分严肃认真地盯着陈轩,想从他的表情中看出这话的真假。 而陈轩已经回看过去,表情异常认真,没了往日的嘻嘻哈哈。 “我吹牛的。” 陈轩一语定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