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坐在亭台水榭之中。 “水生…”杨宝丹轻声呼唤何肆。 现在的杨氏镖局中之中,知道何肆真名的人几乎都是叫他小四,只有杨宝丹还叫他水生。 似乎她这样叫水生就是她的,是他从水里钓起来了,与那个何肆没有关系。 何肆显然注意到了杨宝丹的情绪,他赶紧问道:“怎么了大姐头?” 杨宝丹叹了口气说:“还有两天你就要离开了。” 她的声音里透出一丝无奈和遗憾,她不舍何肆离开。 何肆点点头,“对啊,我离家也挺久了,快三月了。” “可我爷爷一趟走镖都三个月呢。”杨宝丹不觉得三个月很久,却是忘记了自己认识何肆才一个多月。 何肆摇头道:“不一样,这是我第一次离开家,家里都挂念着。” “你走了我也会挂念你的,所以你还会回来吗?”杨宝丹自从表露心迹之后,她再没掩饰自己的心意。 何肆安慰她:“一定啊,这不是答应了吴老爷子三年之约吗?” 杨宝丹不满这个回答,“我是说回来看我。” 何肆说道:“都到江南了肯定来看你啊。” 杨宝丹嗔怒道:“不是顺带的那种!” 何肆解释道:“不是顺带,到了江南,我先过来看你。” 杨宝丹低下了头,没再说话。 何肆问道:“怎么了大姐头?” 杨宝丹低声道:“是不是没有吴爷爷的三年之约,你就不会来看我了?” 何肆闻言一怔,却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他认真地看着杨宝丹,良久才轻声道:“就算没有这个约定,我也会来看你的。” 杨宝丹猛地抬头,眼中闪过欣喜的光芒。 “真的吗?”她追问道。 “真的。”何肆点点头,他看着杨宝丹的笑容,心中忽然也涌起了一丝温暖。 两人相视而笑,何肆的笑容却是慢慢浮现一抹苦涩。 他无法直面自己的内心,心中似乎已经有了答案,觉得自己对不起杨宝丹,更对不起何花。 “对不起……”杨宝丹的声音轻柔,像是一阵微风在何肆耳边吹过。 何肆愣住了,该道歉的不应该是他吗? 杨宝丹有些难以启齿,却是小声嚅嗫道:“其实在遇到你之前,我和我的丫鬟小玉儿,我们经常……女子之间……女子之间总有些……难以启齿之事……我和小玉儿……我们……经常互相……借镜……你懂吗?” 何肆并没有流露出杨宝丹预想中的惊愕,只是淡然道:“我懂,我早就知道了。” 杨宝丹大惊:“你怎么知道的?” 何肆无奈一笑,“大姐头,你会说梦话你不知道吗?一起去广陵的路上,你已经不止一次半梦半醒说起这事了。” “啊!”杨宝丹惊叫一声面色霞红,一时愣在那里不知该说什么。 南边素有契兄弟的风气,相比之下,女子之间磨镜之好,似乎也不足挂齿。 杨宝丹又怕何肆误会,声如蚊蝇,辩解道:“你别误会,我还是清白之身……” 何肆不知如何作答,心中却是没有太过介意,要说清白之身,他本想着自己是啊。 脑中却是忽然就回忆起自己雀阴魄化血走了岔路那日,情急之下又是被杨宝丹撞个正着。 好吧……他的清白,从何谈起啊。 两人都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还是杨宝丹先开口,“你那个待年媳姐姐是个怎么样的人啊?好相处吗?” 何肆没想到杨宝丹会忽然提起自己的姐姐,他才不会傻到去问哪一个。 这话里的暗示已经足够明显了。 他想了想,说道:“她人很好,性子温柔,从小到大没见她和谁急眼过,就是有一些闷,不过这是我家庭的原因,我父亲挺凶的,小时候动辄大骂家里人,所以我们都怕他,我以前也不爱说话的,闷葫芦一个。” 杨宝丹缩了缩脖子,有些担心道:“你父亲是什么武功境界啊?和师伯比谁厉害?” 何肆摇摇头,“和师伯不能比,他就是个刽子手,只会砍头,连未入品都还不是呢。” 杨宝丹闻言这才舒了口气心道,“那还好,我已经快入品了,就算他爹再凶,骂我我也不还口,打我我跑就是了。” 何肆不知道杨宝丹心中所想,只是觉得自己的言语有些丑化父亲了,又解释道:“其实我爹他人挺好的,就是面冷心热,不知道怎么和家里人相处。” 杨宝丹又问道:“那你娘呢?是个怎么样的人?” 何肆想了想,说道:“我娘她眼睛看不见,却是将我们一家人照顾得很好,她性子温和,从来不会和人说一句重话,从小最宠我了……” 说起家人,何肆就有说不完的话,眼见着天色已晚,即便是炎夏,水榭之中已经有些凉意,何肆随手驱赶蚊虫,防止叮咬,结果却发现蚊蝇只簇着自己,并不叮咬杨宝丹,有些奇怪。 杨宝丹的母亲去世得早,除了杨延赞所画的画像,脑中几乎是记不得一点儿母亲的样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