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受教了。” 王翡此刻倒也恢复些从容,坦然面对自己失败的事实,他同样笑道:“刚才这一刀,叫什么名字,你最后收力了,没能见识全,还怪遗憾的。” “这招唤作铁闩横门,你想看啊……我再施展一次就是了。” 何肆一刀递出,铁闩横门,刀尖向着那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皮的眉间。轻轻一点。 与此同时,体外的那个‘何肆’面色呆滞,抽出大庇,立于空中。 袁饲龙左心之上,光华涌现,火龙黼黻。(fǔ fú,意思是原指火形和龙形的文彩,后用以比喻作文只知雕章琢句,犹如补缀百家之衣,符合此刻袁饲龙的状态,他一身倚仗都是借来的。) 他右手使力,折断见天,半柄见天还握在‘何肆’掌中。 另外半把剑身已在自己掌中融化成一团铁水,从指缝间泄下。 袁饲龙眼中红光流淌,一指递出,同样是点在‘何肆’眉间。 他敕令道:“退!” 王翡内外交困。 何肆身形飞掠而出,左右掌中刀剑依旧未曾脱手。 而王翡虚影却悬在原地,开始慢慢涣散。 他的声音微弱却洒然道:“前辈,您说三合败我,果真说到做到,我心服口服,即便没有这身体的主人从中作梗,你也不过是示敌以弱,成功骗过了我,你的果真还有底气傍身,赢得漂亮,我承认这局是我输了,但我们可没输,期待下次再弈……” 何肆身体之中鸠占鹊巢之人被祓出(fú chú,意思是指除灾去邪之祭,或者清除、消除),却是一阵无力之感涌现,好像堕入黑暗。 而他已经恢复自主的身体,也确实是被袁饲龙一击击中,倒飞堕入奔流不息的鲸川之中。 陈含玉见状大声责令道:“捞人!” 自战场转移至天上之后,从周回赶来的清醒将士便寸步不离地拱卫太子。 命令之下,真就有数位不顾生死,纵身下水。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流水之势湍急异常,接连卷走了几位士卒,而此刻的何肆,也已经顺水而去。 陈含玉面色微沉,抬手止住了后继卒子。 袁饲龙面如金纸,从天而降。 他从怀中取出一块方寸大小的长生牌位。 上写着:大离当朝皇天上帝万岁万岁万万岁。 袁饲龙从没料想过何肆能挣脱王翡的掌控,且在最后关头强行收手,助他轻易扭转局面。 他原意就是用这块天符帝的长生排位上的龙气做庇护,也能替他挡住那一倾力的一刀。 再攻其不备,毕其一役。 袁饲龙朝着陈含玉点头致意:“有心了,这次真是多亏了你。” …… “小何施主,你快醒醒!醒醒!”宗海和尚的声音萦绕耳畔。 何肆听到的呼唤,艰难睁开双眼。 他眨眨眼,看着眼前站立的僧人,唇红齿白,俊美异常。 不是宗海师傅还有谁? 何肆恍惚中也明白自己正身处无色界中,这是他二次了来此了 。 他长舒了口气,好似卸下所有心神防备,“宗海师傅,你终于来了……” 有宗海师傅在,总是能叫他安心下来。 宗海和尚却是满脸严峻,不疑有他,直言道:“小何施主,你现在的情况很糟糕。” 何肆放松一下的心弦又紧,忙问道:“我怎么了?” 宗海和尚一脸严肃道:“你在水中,顺流而下,此刻无法呼吸,你的皮囊已经快要完全坏死了,叫醒不过来,所以你马上也要死了。” 何肆闻言大惊:“那我可怎么办啊?” 宗海和尚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你现在在哪里,你一直在被流水裹挟,没有停过。” 何肆讷讷道:“我该不会是掉进鲸川了吧?” 原以为自己总算是摆脱了做那王翡傀儡的命运,逃过一劫。 就算自己身体留下很极大的隐患,那也是后话,拾掇拾掇总还能用。 管他磕碜好看,也得活下去不是吗? 没曾想老天爷又和他开了个残酷的玩笑。 宗海和尚没有回话,倏得面色难看,艰难开口道:“小何施主,就在刚刚,你在撞上了河床底一块巨石,断了一条腿。” “……”何肆欲哭无泪,只能把宗海和尚当做救命稻草,“宗海师傅,你一定要救我啊。” 宗海和尚满口答应:“小何施主,你先别急,我这就去和主持借马,立刻出发。” 何肆懵然,“你不是有神足通吗?” 宗海和尚也是满头大汗:“那也不是哪都通啊……我甚至都不知道你在哪里,而且我也不是朝游北海暮苍梧的仙人。” 何肆无奈道:“所以……宗海师傅,你是骑马来给我收尸的吗?” “小何施主,我知道你很着急,我也很急,但我们现在不能急,万事皆有解,一定有办法的……额,你又撞碎了一块暗石,不过这次是你的头比较硬呢” 何肆就要抓狂:“宗海师傅,您能别实时播告了吗?我已经知道了我现在处境很糟糕,不想再听到具体的坏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