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十五日上午,坐落于法国巴黎塞纳河南岸的波旁宫议事厅内气氛凝重,这座往昔的贵族府邸与国民议会的所在地现如今成为了法兰西公社劳工总议会的所在地。 它的名字也发生了改变,从过去那个带有浓厚封建王朝味道的“波旁宫”变为了散发着赤色光芒的“人民宫”。 任何一个现代民主国家国内都有属于这个国家的议会,可能是如同现在德意志帝国那样的一院制,也可能是如同美国与俄罗斯那样的两院制,总而言之议会是必不可少的,即使是作为摆设,议会也不会被取消。 法兰西公社也是如此。 对左派政治环境宽松无比的公社将他们的劳工总议会设立在过去的国民议会所在的人民宫里,在这里由来自各派系的议员们讨论各种事情,小到居民纠纷,大到政府事务,毫不夸张的说,在公社里一切事情都可以在劳工总议会里讨论解决。 而这也导致了劳工总议会与各地方议会是两天一小会,三天一大会,开会频率比隔壁德意志帝国的帝国议会高多了,开会商议的事情也比帝国议会商议的事情多的多。 这样的政治制度不可不谓之——民主! 让自诩为民主派的林尚舟过来评价公社的制度的话,他能做的也只有连声说:“惭愧惭愧。”这可不是讽刺,毕竟公社是真的做到了从上到下的高度民主。 不过民主的代价也是十分明显的,高度民主造成了公社内部的派系混乱,每个人,每个派系都有发声的权利与机会,而派系混乱与高度民主结合在一起就形成了公社内部屡禁不止的政治暴力现象。 毕竟没办法从政治层面捂住一些人的嘴,那就只能从物理层面捂住他们的嘴。 往日里议事厅内的氛围可谓是非常之活跃,来自各派的议员们对着一件又一件事情地发表自己的意见,让来到议事厅旁听的公社人民有了一种莫名的熟悉感,什么熟悉感呢? 就像到了菜市场一样。 只不过在菜市场公社人民可以跟菜市场里的人交流买菜,而在这里,公社人民只能旁观看菜市场里的人对骂。 可是今日,来议事厅旁听公社人民意外的发现今日的议事厅非常之安静,让人感到心底发毛的那种寂静。 在议事厅内,劳工总议会的成员们一言不发的坐在各自的位子上,在议会主席的位置上,劳工总议会主席——塞巴斯蒂安·富尔,这位面容和善,蓄有厚实胡须的老人此刻愁容满面。 他重重的出了一口气,眼神疲惫的看着议事厅内的各派议员,在看到瓦卢瓦后,富尔的内心对他产生了极大的不满。 让总议会如此安静,让他愁容满面的事情是阿洛人民协会那几乎等于向德国妥协退让的诉求,本身半个多月前总议会是连着两次拒绝了他们的要求,当时各派对此的意见也颇为统一,并没有哪一方真的支持他们。 可瓦卢瓦不知道犯了什么毛病居然公开表示支持阿洛人民协会,并动用他的能力在巴黎为阿洛人民协会的人造势,帮助他们。 理由也是十分的伟光正:帮助同为法兰西民族的阿尔萨斯洛林人。 索雷尔派的下场使得他所在的激进联盟内其他两派也跟着索雷尔派的步伐在总议会内支持阿洛人民协会的主张,他们的态度也影响到了总议会内的其他一些派系。 如果只是影响了总议会内的其他派系还不算什么,无政府派与工团派的实力强劲,不会因为他们态度的变化而动摇自己的想法。 可糟糕的是,在各种演讲与报纸的炮轰下,巴黎以及周边城市的人民偏向了阿洛人民协会那一方。 以他为代表的反对派想要采取一些制止政策却发现自己做不了什么,在公社现有的制度下,要么选择跟闹事的人谈判,选择息事宁人,要么找人把他们给赶走,使用政治暴力。 这二者不管是哪一个对现在的公社政府来讲,对他这个劳工总议会主席来讲都不是什么好事。 “诸位对现在的情况有什么有用的建议吗?” 富尔的嗓音充满了疲态,他的内心萌生了退休的念头,耳边那从外面隐约传来的群众抗议声让这种念头越发的浓烈。 在人民宫的外面,是与议事厅里完全不一样的喧闹场景,一大批手持标语,高呼着为“为了同胞”的愤怒巴黎群众聚集在人民宫的宫殿之前,他们停在警卫组成的围墙前对着人民宫高呼“帮助我们的同胞”,希望自己的声音能够穿透墙壁,传入人民宫内高层领导的耳朵里。 在议事厅内经历了几秒让人感到窒息的寂静后,有人站起来发表意见了,两个人分别代表了两种态度,支持和反对。 支持者认为应该与阿洛人民协会的人商量如何处理这件事,反对者便是以“这是向德帝国主义妥协退让”为由义正言辞的拒绝。 他们表达完意见后,富尔宣布对这件事进行投票。 几分钟后,投票结果让富尔感到非常的头疼——一半同意,一半反对。 议会内的情况又一次陷入了僵局,然而这件事对公社政府来讲已经不能再拖下去了,富尔清楚,这件事不管是同意还是拒绝又或者是冷处理都会让索雷尔派的声望大涨。 把这三种处理方式对索雷尔派的帮助相互对比,富尔最终决定选择第一个,同意先与阿洛人民协会的人商量。 虽然三种事情不管哪一个都会对公社政府产生负面影响,但选第一个公社政府还能从中分得一点好名声,不然名声就全被索雷尔派拿去了。 于是富尔表达了自己的意见,随后再一次投票。 在他表态后,情况发生了变化,虽然差别只有几名议员,但最终的结果是选择退让,先与阿洛人民协会的人商量一下,之后再决定如何处理他们的诉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