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敏格格一进门,就咋咋呼呼地嚷嚷开了,那语气,与其说是恭喜,倒不如说是兴师问罪。 玉檀正斜倚在软榻上,由着宫女喂她吃葡萄,见敏敏格格风风火火地闯进来,也不恼,只是微微一笑,示意宫女搬来绣墩,让她坐下。 敏敏格格坐下后,一双眼睛滴溜溜地在玉檀身上打转,看得玉檀心里发毛。 “玉檀姐姐,我妹妹听说,皇上这次可是为你,破天荒地推迟了回京的日期呢!” 玉檀掩嘴轻笑,敏敏格格还是这般藏不住话,什么草原风水养人,分明是皇上夜夜都要和她大战几个回合,这肚子想不鼓起来都难。 “格格说笑了,这龙嗣是上天赐福,可不是什么风水能决定的。倒是你,也到了适嫁的年纪,可有心仪之人?说出来听听,本宫也好帮你参谋参谋。” 敏敏格格的脸颊瞬间染上了一片绯红,如同草原上初开的格桑花,娇艳欲滴。她低垂着头,不安地绞着手中的帕子,欲言又止的模样像极了春日枝头羞涩的桃花。 玉檀见她这般模样,心中了然,这草原上的女儿家,心思总是藏不住的。 她轻笑着打趣道:“瞧格格这模样,莫不是思春了?说吧,是哪家的儿郎,竟让咱们草原上的明珠如此牵肠挂肚?” 敏敏格格被玉檀这番调侃说得更加不好意思,她娇嗔地跺了跺脚,羞红着脸说道:“玉檀姐姐就会取笑我!我,我只是……” 她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玉檀也不着急,只是含笑看着她,等着她自己坦白。 终于,敏敏格格像是下定了决心,深吸一口气,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玉檀,一字一句地说道:“我喜欢十三阿哥!” 玉檀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她想过敏敏格格可能会喜欢上皇子,却没想到会是十三阿哥。十三阿哥胤祥,是康熙的十三子,生性洒脱不羁,重情重义,在皇子中素有贤名。 可是胤祥终究是皇子,敏敏是草原上最绚丽的花朵,他们又怎么能在一起呢? 不过这只是人家的私事,她无权干涉。 草原的风渐渐冷了下来,吹得帐外的旗帜猎猎作响。玉檀的小腹已经微微隆起,如同草原上初升的太阳,预示着新的生命即将降临。 康熙每日都守在玉檀身边,亲手为她调制安胎的汤药,那份细致入微的关怀。 等到玉檀的胎象稳了后,康熙一行准备回京。 蒙古各部首领带着丰厚的礼物前来相送,依依不舍之情溢于言表。玉檀在康熙的搀扶下缓缓走出营帐。 浩浩荡荡的队伍一路向南,草原的辽阔渐渐被北方的萧瑟所取代。玉檀坐在銮驾中,隔着厚厚的帘子,也能感受到京城越来越近的气息。 銮驾在一片萧瑟的秋风中抵达京城。 怕玉檀在紫禁城太闷,康熙直接下令,将銮驾抬进了畅春园。 刚安顿好,康熙下旨把若曦赐给八阿哥做侧福晋。 八阿哥听到康熙赐婚的消息,自然是喜不自胜。 若曦这段时间一直在和他闹别扭,说什么“道不同不相为谋”,她已经许久没和他真经说过话了。 他本就对若曦一腔真心,如今康熙赐婚,正是求之不得的好事。他仿佛已经看到若曦穿着大红的嫁衣,娇羞地被他牵着手,一步步走向喜堂。 八阿哥一下轿,就迫不及待地往玉檀的院落奔去。 自从上次若曦与他说了分开后,两人已有数日未见。八阿哥心中既忐忑又期待,忐忑的是怕若曦还在生他的气,期待的是终于能和心上人名正言顺地在一起了。 他一路小跑,经过花园时,甚至没注意到花圃里新开的几株秋菊,颜色鲜艳夺目,倒映在他眼里也只是一片模糊的色彩。 “若曦!若曦!”八阿哥人未至声先到,语气里掩不住的欣喜和激动。 屋内的若曦正对着铜镜梳妆,听到八阿哥的声音,手上的动作顿了顿,却没有回头。 “叩叩叩”的敲门声在若曦耳边响起,一下,两下,三下,急促而有力,仿佛带着八阿哥一贯的热情和冲动。若曦不用想也知道是谁来了,只是那敲门声,却像敲打在她心上,激起一阵烦闷。 她放下手中的木梳,看着镜中映出的自己,一身素净的旗装,没有半分装饰,仿佛是要刻意与那即将到来的喜庆日子划清界限。 “若曦!若曦!皇阿玛已经下旨赐婚了,你听到了吗?”门外,八阿哥的声音难掩兴奋,像是迫不及待地想要与她分享这份喜悦。 她没有应答,只是静静地坐着,任凭那敲门声在耳边回响,一下比一下急促,一下比一下用力,仿佛要将门板敲碎一般。 终于,八阿哥的耐心被消磨殆尽,他一把推开了房门,脸上还带着未褪去的喜悦,可当他看到若曦那毫无波澜的眼神,那份喜悦瞬间凝固,化作了不解和慌乱。 “若曦,你怎么了?你不高兴吗?”八阿哥小心翼翼地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安。 若曦缓缓起身,走到八阿哥面前,目光直视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八爷,你真的觉得,我会高兴吗?” 八阿哥愣住了,他从未见过若曦如此冰冷的眼神,仿佛一把利刃,刺痛了他的心。 “若曦,我知道你还在生我的气,可是皇阿玛已经赐婚了,我们……” “八阿哥,你难道不明白吗?我想要的,从来都不是什么侧福晋之位,更不是这深宫中的荣华富贵。” 八阿哥脸色一白,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什么也说不出来。 “若曦,我知道你不喜欢这些,可是皇命难违,任何人都不能抗旨啊!”八阿哥急了,他不知道若曦为何如此坚决,更不明白她究竟想要什么。 若曦沉默了,她垂下眼帘,遮住眸中翻涌的情绪。八阿哥说得对,皇命难违,可她的心,却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窒息得厉害。